他小聲嘟囔似的:“上次沒覺得那麼疼。”
謝華良笑哼一聲:“你上次滿腦子都想著去死,哪還會在意這點疼?”
燕清羽沒吭聲。
謝華良:“不過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小孩子嘛,怕疼怕苦那多正常,至少能說出來,就是知道有人在意你會不會疼,會不會苦,安安心心地享受關心多好。”
燕清羽還是沒吭聲,腦海中閃過的是不久前,姜雲簡在車上緊緊抱住他的那一幕,恍惚間想起在前世的後來,他確實已經不怕疼了。
被囚禁在燕家的那三年,最常來找他的人就是文南信,文南信會變著花樣地折磨他,又不讓他死掉,以此為樂。
他所有的苦楚都不會有人聽見,後來他也就習慣了。
像這一世剛重生回來時,他就是習慣了什麼苦楚都只能自己嚥下,又怎麼會在乎自己的病和自己的傷。
可他自己都忘了,從前他是被媽媽養得很嬌氣的。
怕疼怕苦,挑食潔癖,生病了就鬧著要和媽媽一起睡,要聽媽媽給他講故事才肯乖乖睡覺。
燕清羽低著頭,等思緒從久遠的曾經飛散回來時,手心的傷口已經被謝華良重新包紮好,還打了個蝴蝶結。
謝華良滿意地看著這個完美的蝴蝶結:“好了,回去休息吧。記得每天定時換藥,可以找雲簡,雲簡不在就找我。”
燕清羽難得沒挑這個蝴蝶結的刺,起身:“知道了,我回去了。”
謝華良笑眯眯地擺手:“嗯,去吧去吧。”
燕清羽出門上樓,回到六樓時注意到姜雲簡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門口,敲了敲門。
很快姜雲簡就來開門:“清羽?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燕清羽不自在地放下手,卻沒想出個理由,含糊著找了個藉口要走:“沒事,走錯了。”
姜雲簡茫然。
整個六樓只有兩個房間,總不能他回自己房間還帶敲門的。
姜雲簡沒在意:“來都來了,進來吧。傷口處理得怎麼樣了,還疼嗎?”
燕清羽跟在姜雲簡的輪椅後走進了房間:“包紮完了,現在還行。謝華良說之後還要定時換藥。”
姜雲簡:“好。換藥我幫你,謝華良下手經常不知道輕重,到時間了我會去找你的。”
他一邊說著,回到了房間的小書桌前,敲擊鍵盤似乎還在處理事情。
燕清羽坐在姜雲簡的床沿邊,過了會兒才忽然開口:“姜雲簡。”
姜雲簡停下動作回頭:“嗯?”
燕清羽卻沒有馬上回話,低頭看向自己手心的蝴蝶結。
都說生病和受傷時,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
姜雲簡沒得到他的回答,擔心地操縱輪椅湊近:“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傷口疼了?”
燕清羽抬頭看向姜雲簡,用命令的語氣:“今晚我要睡你房間,你陪我。”
姜雲簡愣了愣,以為是今晚的事情讓燕清羽煩悶了。
他點頭:“好,那你困了就跟我說。”
燕清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低頭,回了一個很輕的鼻音。
“嗯。”
只有今晚,只在今晚。
他想小小地,放縱自己短暫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