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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恩人
包廂裡一片寂靜，只有林深壓抑著悲傷的低語。
“最後，醫院那邊給出的結論是‘臨床意外’，說這種情況雖然罕見，但也確實存在，屬於緊急情況下的醫療風險，醫院的運算子合規程，沒有責任。”林深苦笑了一下。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也不懂這些，只知道我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沒了。如果不是還有一個尚且年幼的女兒，我可能真的失去活下去的動力了。”
“那沈曼如……”於東城適時地開口，將話題引回關鍵人物。
提到沈曼如，林深眼中的悲傷似乎被另一種複雜的情緒沖淡了一些，那裡面有感激，也有尊敬。
“沈醫生，就是若曦當時的主治醫師。”林深看著於東城，語氣變得鄭重，“醫院的結論雖然說她沒有責任，但事後，她私下裡找到了我。”
“她跟我道歉，說她作為主治醫生，沒能救回我的妻子和孩子，她非常自責和難過。然後……她給了我一筆錢。”林深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細節，“不是透過醫院，是她個人給的。她說，這不是賠償，是她的一點心意，希望我能帶著女兒好好生活下去。”
“那筆錢，數目不小，對我當時的情況來說，真的是雪中送炭。我本來不想收，但她堅持要給，說得也很誠懇。她說，雖然醫院認定是意外，但她心裡過不去這個坎。”
林深低下頭，看著桌面：“再後來，我用那筆錢，加上自己的一些積蓄，送眠眠去了好一點的幼兒園，也勉強撐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不過，聽說沈醫生還是從市中心醫院辭職了，離開了婦産科。等她再出現，就是那家整形醫院的院長了。”
“所以，對我來說，沈院長……真的是恩人。雖然若曦的死，她作為醫生在場，但她後來的舉動，讓我沒法去恨她。”林深抬起頭，眼神誠懇，“警官，沈院長到底怎麼了？你們為什麼會問起她？”
於東城看著林深，心裡五味雜陳。如果林深說的是真的，那沈曼如這個人，似乎比他們之前瞭解到的更加複雜。
一直沉默的蕭南陌，這時終於開口了。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林深臉上，聲音不帶任何情緒：“林先生，關於當年那場醫療事故，你還記得多少細節？”
林深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細節？”他皺眉回憶著，“過去那麼多年……很多事情都模糊了。我只記得那天在産房外等了很久很久，心情從期待變成焦急，再到恐慌……後來醫生出來告訴我噩耗，我整個人都懵了，後面的事情，很多都是渾渾噩噩的。”
“比如，當時參與搶救的醫生，除了沈曼如，還有哪些人？具體的搶救過程，醫院有沒有給過你詳細的書面說明？安若曦在生産前，身體狀況如何？有沒有什麼基礎病史？”蕭南陌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語速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迴避的穿透力。
林深被問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努力回憶著。
“參與搶救的醫生……好像有好幾個，但我當時只認得沈醫生，她是主治。其他的，記不清名字和長相了。書面說明……醫院好像給過一份簡單的告知書，但我當時根本沒心情細看，後來也不知道放哪兒了。”
“若曦的身體……她一直挺健康的，沒什麼大毛病。懷孕期間的各項檢查也都正常，醫生說胎兒發育也很好。誰能想到會出那種意外呢？”林深的聲音又低沉下去，充滿了無力和茫然。
包廂內的空氣似乎更加滯悶了，茶水的熱氣氤氳著，模糊了彼此的表情。林深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眉宇間的悲傷濃重得化不開。
蕭南陌靜靜地看著他，等他情緒稍稍平複，卻沒有繼續追問那場醫療事故。他目光一轉，落在了林深交疊放在桌面上的雙手，那雙手保養得宜，指節分明，此刻卻因情緒微微用力而顯得有些蒼白。
“林先生，”蕭南陌的聲音很平緩，像是隨口一提，“聽你說起女兒，小名叫眠眠？現在應該也長成大姑娘了吧，近況怎麼樣？”
林深明顯怔了一下。
“嗯……是，眠眠今年……上高中了。”他抬眼看向蕭南陌，回答得有些遲疑，“挺好的，孩子很懂事，學習也還行。”
“是嗎？高中學業壓力不小吧。”於東城見狀，也順著話頭接了一句，目光卻在林深臉上不動聲色地逡巡，“正是活潑愛玩的年紀，現在的孩子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