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自從來到北江監獄開始,我的睡眠質量就開始直線下降。很多時候即便是睡著了,也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加上腦袋裡的嗡鳴聲一直在斷斷續續的持續著,一種焦躁、不安的感覺在我的心底裡似乎紮下了根。
看著菸頭處時暗時亮的火光,感受著煙霧劃過喉管的痛楚。
此刻,我滿腦子都是今天與陳朋見面時的場景。
我清楚的知道,在今天與他的對話過程中,我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完全是他在控制著我們談話的節奏。
這種完敗於人的感覺,如同一個巨大的石頭壓在我的心口,讓我的內心十分壓抑,可是我卻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
或許我能想到的辦法,在陳朋看來都太幼稚。
只能說在面對陳朋時,我就是個學生。
他的這種優勢與我們現在的身份無關,而是來自於我們的過去。我的犯罪心理學專業知識,有很多是來自於他的傳授,尤其是在大學的課堂上,他那強勢的的授課方式,在我們很多學生的心裡都烙下了很深的印記。
而如今,我卻要用他傳授的知識去提審他,這個事情的本身就極具諷刺性。
可是,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棄。
這不僅是為了完成我的犯罪心理學報告,更是為了能找到陳朋的犯罪動機,讓那些死於陳朋手下的亡魂得到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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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裕一個人坐在北江監獄的臨時宿舍裡。
關著燈,讓自己完全處於黑暗當中。本來不怎麼抽菸的他,此時卻一根接一根的抽著,他面前的那個菸灰缸已被菸蒂裝滿了大半。
對於年裕和很多北江市的老百姓來說,最不願意回憶起的記憶,就是三年前的“11.11連環碎屍殺人案”。
可是如今年裕卻不得不忍受著頭疼欲裂的痛楚,強迫自己去回憶那段被他刻意塵封的記憶。
2015年11月11日,北江市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
從清晨開始,這雪花就洋洋灑灑的開始飄落。臨近傍晚時,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
雖然,北江市處於東北三省的腹地,可是一入冬就下這麼大的雪,還是很罕見的。
由於暴雪的緣故,那些還打算晚上去慶祝“光棍節”的男男女女不得不臨時改變了主意。
有些實在沒辦法推卻的飯局,也都選擇了火鍋或者灶臺雞等一些比較暖和點的飯店。
城南區,一家在北江市還算比較正宗的重慶火鍋店,此刻人滿為患。熱氣騰騰的火鍋邊,圍繞著男男女女的歡笑聲。
就在這些客人們,邊吃著火鍋,邊談論著今年這第一場雪來的是不是有些急的時候。二樓包間裡卻傳來了一陣驚叫,緊接著五六個青年男女,連滾帶爬的從二樓的樓梯上滾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一樓的客人們全部滿臉差異的看著驚慌失措的幾個人。
“怎麼了?怎麼了?”火鍋店的大堂經理,第一時間從吧檯後跑向了從二樓滾下來的客人。
“手……手……”一個年紀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第一個被大堂經理扶了起來,他雙手抓著大堂經理的胳膊,嘴唇發紫,牙齒打著顫,一臉驚恐的說著。
“你的手的怎麼了?”
大堂經理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少婦,被這麼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抓著自己的胳膊,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肉……肉片裡……有人的手指頭!”青年男子一臉驚恐的看著大堂經理,聲嘶力竭的驚叫著。
在他身後跑下來的同伴,有兩個女生已經伏在一旁的樓梯扶手上,開始劇烈的嘔吐。
“這怎麼可能?”少婦經理一臉的難以置信,她將青年男子交給趕過來的保安,自己領著一個服務員走向了剛才幾個人吃飯的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