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和耳鳴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嚴重,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腦海裡的嗡鳴聲就揮之不去。
這幾天的晚上每當頭疼感增長,無法專心閱讀犯人約談記錄的時候,我便開始嘗試以抽菸來緩解。本想借著香菸來麻痺自己的神經,可是最後不但什麼都沒有緩解,反而頭疼的感覺卻越來越強。
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記錄,一頁接一頁的翻過。
我開始懷疑如果在這麼繼續下去,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個大煙鬼,沒有香菸就沒有辦法工作。
今天,當我再次聽到“11.11連環碎屍殺人案”的時候,腦袋裡一片空白,所有思緒完全處於半停止的狀態。那段被我刻意塵封、不願去觸碰地記憶,被人毫無徵兆的揭開。猶如傷疤還未痊癒,卻被硬生生揭去了最外層的結痂,自以為乾涸的血液,再一次由內心最深處迸發出來……
感受著心口處傳來的陣陣壓迫感和難以承受的窒息感,傳遍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心志堅定,不太會受到外界干擾的人。可是我卻忘了人類是群居動物,需要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從最小的群體到最大的社會,都是由每個獨立的人所構成的。
也許你在某一時刻不會受到其他人的干擾,但是你無論如何都逃不開其他人對你的影響,這種影響可能是突如其來的,可能是潛移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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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裕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小餐廳,卻發現自己處於一種糾結、對立的心裡矛盾當中。
一方面,年裕十分迫切的渴望見到當年“11.11連環碎屍殺人案”的真兇。因為,每一個學習犯罪心理學的人,都想破解連環變態殺人狂的內心世界。隨著自己接觸越來越多的犯人,這種渴望也在年裕的心裡萌發。
另一方面,年裕也十分害怕見到那個曾經傳授自己心理學知識的陳朋教授。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面對陳朋,曾經的授業恩師,如今的階下囚,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反差,讓年裕無法坦然的去面對。
此時,北江監獄行政樓里正準備去交接班的獄警們,都注意到這個神情恍惚、腳步蹣跚的年裕。
有幾個平時接觸過年裕的獄警,跟年裕擦身而過的時候,想跟他打聲招呼,年裕卻之諾罔聞毫無反應。
“這孩子怎麼了?該不會在咱們監獄呆的時間長了,得失心瘋了吧?”一個較年長的男獄警望著年裕漸漸遠去的背影,小聲的嘀咕著。
監獄長陳廖的辦公室外年裕站了好久,始終沒有辦法抬起手去敲響那扇房門。
直到辦公室的房門被從裡面開啟,陳廖險些撞在年裕的身上,年裕還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年?你怎麼在這?”陳廖驚訝地看著站在門前的年裕。
“我……我……他……”年裕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這是咋啦?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別支支吾吾的。”陳廖皺著眉頭,看著年裕顯得有些不耐煩。
“陳……陳叔叔……我能不能見一個人……一個犯人……”年裕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廖,聲音顫抖的說道。
“不就是見一個犯人嘛!用得著這樣支支吾吾的嗎?真是的,我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呢!”陳廖笑著拍了拍年裕的肩膀。
“陳朋……我要見陳朋!”
年裕從喉嚨深處吼出了十分沙啞的聲音,這聲音雖然不大,卻驚得陳廖連連後退。
“你……你要見誰?”陳廖不停地往後退著。
“陳朋……“11.11連環碎屍殺人案”的陳朋,我要見他。”年裕十分堅定的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他被關在這所監獄裡?是誰告訴你的?你父親?”陳廖一把將門口的年裕扯進了辦公室內,隨手關上了辦公室的房門。
“我要見他……”年裕微微地的低著頭,而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陳廖。
“那你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陳朋被關在這裡的?”陳廖雙手緊緊地的攥著年裕的雙臂,由於用力過度陳廖的手指已經開始發白、青筋突顯。
“我知道他被關在這,我想下一個約談的犯人就是他。”年裕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可能,你父親曾經親自交代過,沒有他的同意,誰都不能見陳朋。”
“那我給他打電話!”年裕撥開陳廖的雙手,往後撤了一步從褲袋裡掏出電話便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