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奚徹雖然還沒醒過來,但是顯然已經沒再覺得難受了,身上的熱度也退下去,只是嘴唇因為發熱起了一層幹皮。褚炎一直守著他,見他不停地舔嘴唇,便去倒了一杯水喂給他喝。
總之奚徹現在昏迷著,並不知道自己在對他做什麼,褚炎便含著水喂到他口中。他或許是渴急了,本能地吞嚥喂進口中的液體,甚至還貪婪地含著他的舌尖吮吸。
褚炎笑了一下,捏著奚徹的下頜溫柔地吻他。
他已經鍛煉出極厚的臉皮,對於自己趁人之危的卑鄙行為已經不會感到羞愧了。
如此折騰大半夜,奚徹終於睡過去,褚炎便摟著他躺在床上,聽到他的呼吸聲變得綿長寧靜,總算放下心來。
買醉的後果很嚴重,喝的時候瀟灑,醉後只剩下難受。奚徹除了最初曾恍惚聽到褚炎說話,後面便覺得自己好像死過去了似的,外界發生了什麼他全部都不知曉。
於是第二天醒來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懷裡,奚徹那本來就因為宿醉嗡嗡直叫的腦瓜子就更混亂了。
……他好像在路邊睡過去了,媽的,他不會被人撿屍了吧。
奚徹心裡感到一陣悲哀,他媽的,他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從變成魅魔之後,他竟然連宿醉的權利都沒有了,因為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會躺在某個陌生人床上。悲哀過後憤怒湧上心頭,媽的,他為什麼要自責,是這些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垃圾的錯。奚徹抬手就要給面前這個人來個黏字訣,卻沒想到對方先一步開口:“一醒過來就要殺你的救命恩人,脾氣怎麼這麼大。”
奚徹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便見一張又普通又熟悉的臉,離得他很近,此時正盯著他看。
“褚七……”
奚徹急忙從床上爬起來,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褚炎看他一眼,將床頭的外套取過來披在身上:“我是來找金鈴聖君的,想拜在他的門下。”
奚徹皺了皺眉,總覺得這話哪裡不太對勁,但是他因為宿醉,頭太疼了,一時也想不明白到底哪裡有問題,便暫且不理了。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在一個類似於賓館的地方,而且這裡只有一張床。
……他們倆昨天怎麼睡到一張床上的。
褚炎看穿奚徹心中所想,冷靜地解釋道:“這是我臨時住的地方。昨天晚上見你醉倒在街邊,路上人來人往不安全,便帶你回來了。”
奚徹半信半疑地坐下來,結果一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換過,還沒等發問,褚炎又說:“你昨天那件衣服被酒浸濕,已經不能穿。衣服是我幫你換的。”
他如此坦坦蕩蕩地承認,奚徹一時也找不到理由發作,而且現在這種情況比他最初以為的被人撿屍好很多,奚徹心理上便接受了這件事。
一陣輕微的拱動從胸口傳來,奚徹低頭一看,才發現是那隻錦麒麟。奚徹抬手把它壓在自己懷裡,連怎麼把它帶回來的也忘了。
奚徹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既然人家救了自己,趕緊痛快道謝吧:“謝謝你。”
“不必客氣。”
他說著往窗戶外面看了一眼:“不過這裡是魔族的地盤,以後不要大半夜喝那麼多酒在外面睡覺,很危險。”
奚徹心想,以前別說在這種地方,就算是醉倒在魔族最混亂的大街上,也沒有人敢對他怎麼樣,他嘴上說著已經習慣了無力的自己,其實很多地方並沒有改變過去做事的習慣。奚徹低著頭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褚炎也跟著一起沉默了一下,忽然問:“你身體裡的寒毒是怎麼回事?上次分別時,不還好好的麼。”
他想奚徹早晚都會發現自己身體裡的寒毒已經被驅除了,早晚都會知道是自己做的,幹脆自己問出來,說不定他只是想隱瞞作為褚炎的自己,對於別人並不介意說出真相。
奚徹驚訝地看他一眼,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從褚炎身上轉移過來的寒毒已經消失不見了:“是你幫我的?”
褚炎看著他點點頭。
奚徹心情頓時十分複雜,他怎麼又被這個褚七救了一次:“……說來話長,不過,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褚炎見他不想說,一時間又失望又欣慰——他想知道奚徹心裡的秘密,但是同時又不希望他這麼簡單地告訴現在這個自己。想想吧,如果奚徹不願意把心裡的事情告訴“褚炎”,卻告訴了另一個男人,那不是很鬱悶的一件事麼。
“說什麼欠人情,我們同窗一場,你有麻煩我難道會袖手旁觀麼。”
他沒說錯,不論是褚炎還是褚七,與奚徹都是同窗關系。
這個人太會說話了,奚徹也沒辦法繼續對他冷言冷語,只得朝他笑了笑。
褚炎本來還想趁機要奚徹與他一路進逍遙山,正在此時,卻聽到一陣響亮的咕嚕聲,褚炎愣了一下,奚徹此時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呀,餓了,要不咱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