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詔這話明知故問,他這副模樣躺在病床上,她還能為什麼哭?
“你嚇死我了……”
祝及月知道李言詔吃的是抑鬱症的藥,又不清楚他的病情究竟如何,也不敢提起,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還記得護士的話,立馬按鈴叫來醫護人員。
醫護人員來後,對李言詔進行了檢查確認狀態正常沒什麼問題後告訴祝及月,明天李言詔就可以出icu了。
檢查過程中祝及月一臉緊張,護士走後,李言詔無奈一笑,“有這麼擔心嗎?”
祝及月還是不多說話,抿唇很重的點點頭。
“不過就是酒喝多了,醉了誤吃了藥嗎,催吐洗個胃就好了。”比起祝及月一副猶如驚弓之鳥的模樣,李言詔這個病人反而十分氣定神閑,有一瞬間,祝及月甚至覺得,李言詔身上的脆弱感並未存在過,躺在病床上的他,也只是一個虛假的空殼。
聽清李言詔的話,祝及月抬起還掛著淚珠的眼對上他的視線,“誤吃?”
“不然呢?”李言詔從祝及月的表情中咂摸出其他意思,“你以為我是故意喝醉吃藥的嗎?”
“自殺?”
才經過一場磨難,祝及月聽不得這兩個字,眼裡頓時泛起霧。
李言詔瞧見,自然是於心不忍,坐直身體,抬起手去撫摸祝及月的眼尾,“在你眼中,我有這麼脆弱嗎?”
祝及月搖頭。
她當然清楚李言詔的核心強大,畢竟是從小精英式培養出來的企業繼承人。
正因為如此,她才更難以接受自己親眼看見他從搶救室出來的那一幕。
這種事,無關人的脆弱與否,祝及月開口,“生了病的人想要堅強是很不容易的。”
“你知道了?”盡管猜到阿月已經知道他生病的事,但此時要自己親口告訴她,李言詔難免還是有些不安。
聽到李先生自殺是個誤會後,祝及月無聲鬆了口氣,可她希望,那瓶抗抑鬱的藥,也是一個誤會,可她卻親耳聽到了李先生的承認。
李言詔感受到自己停留在祝及月眼尾指腹傳來的濡濕感,輕輕擦拭後開口,“不過是個小病,哭什麼?”
他一年多以來因這病而受的苦,一字未提,一句話便向她道盡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阿月,不要再為我哭,不值得。”
“你因我而掉的眼淚已經太多太多。”
可他到底沒能把這些話說出口,他想起自己回酒莊後,袁譯叫人給他送來的那些資料。
那些兩年裡,阿月一個人在異國承受的壓力與苦。
他才知道,他視若珍寶的阿月,一個人承擔了父母欠下的對她而言的高額負債,她一邊兼職一邊學習,還要兼顧實習。
這樣忙碌到分身乏術的日子,兩年裡,她都這樣過來了。
而這些,他一字不知。
他還有什麼資格來挽回她呢。
或許早在她離開京華,自己沒有挽留的那一刻,他就永遠的失去了她。
祝及月的淚落在他指腹,滾燙而又灼熱。
這些眼淚,都變成了刺傷他心頭的利刃,她一個人獨自承受的苦難,是他沒能兌現的承諾。
他明明說過,不會再讓她哭。
可偏偏,他讓她哭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