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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仁王雅治
須臾千裡，踏出空間法門的那一刻，他們置身京都。
腳下的石板路歷經歲月的打磨，顯得古樸而光滑，錯落有致地延伸向遠方。街道兩旁，木質結構的店鋪鱗次櫛比，酒肆的幌子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上面的字跡雖已有些斑駁，其間古寺的飛簷鬥拱若隱若現，悠悠的鐘聲不時傳來，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乍然回到此地，仁王只覺恍惚。
仁王沒有詢問德川，只迅速蜀門熟路帶著一行人尋了一處客棧安頓。
這家客棧不大，庭院中種滿了櫻花樹，雖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但那粗壯的枝幹和遒勁的樹枝，彷彿在積蓄著力量，等待綻放的時節。
於此同時，一則驚人訊息迅速傳入幾人耳中——光仁天皇在日前宴請重臣的席上突發急症，經過一夜的診治，終是崩禦。
而本該繼位的桓武親王，卻遭遇了藤原乙牟漏的醜聞揭露，被指儲位不正。在真田家族的大力支援下，桓武親王的弟弟早良親王順勢登上了權力的巔峰。
不過一個日夜，卻已是改朝換代，乾坤扭轉。
嘈雜閑言碎語入耳，仁王面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進到客棧房間，立於窗前，他的目光透過雕花的窗欞，望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只袍子下的手指微微顫抖。
捫心自問，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父親”的離世，是該感到解脫，還是該為自己曾經的莽撞而感到可笑。
母親，你想過嗎，即使沒有那樣的咒，他也活不到我而立之年。
母親，你知道嗎，你自以為的覺醒，不過源於真田家精心策劃的一場局。如今的惡有惡報，也還是他們引動四象之力，趁天地混沌、業力難分之際，贏得了這場權力的遊戲。
而這場遊戲，逼瘋了我的母親，也覆滅了我的父親。
你後悔嗎？你滿意了嗎？
他這樣問生身母親，也這樣問他自己……
“我來道個別，有事出去一趟。”敲開幸村所在的房門，仁王的開門見山並沒有引起德川的驚訝。
仁王知他性子，不欲多談，只錯開身一溜煙進了屋內，“他怎麼樣？還在水裡嗎？”他一邊詢問，一邊四下探尋。
“仁王。”身後的德川突然出聲，音色很沉，“你要想好。”
仁王一下子站住腳步，回身挑眉。
德川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精市交代我帶你到此地，若你要走，便交給你兩件東西。”他的視線落在仁王身側的矮桌上。
仁王低頭，看見那裡放著一張招魂符，一柄白骨短刃。
亂序中死去的光仁天皇會因“天命”曾經的眷顧遭到[惡]的反制，而這招魂符，則可以送死人入輪回；
對於逃脫了因果業力的真田一族，這白骨刃是為託生於混沌的八岐大蛇遺骨製成，可送活人下黃泉。
仁王的目光在這兩件物品上停留了許久，才緩緩收回，“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問這句話的同時，他已慢慢地抬起手。
“你去，於我有利而無害，所以我的意見並不客觀。”德川坦然回答。
仁王唇邊終於咧出一個笑來，他的手越過那兩件物品，穩穩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沒什麼禮節地向德川示意了下，隨即徑自一飲而盡。
茶水半涼，帶著苦澀。
“你這性子，總是這麼悶。”撂下杯子，仁王不甚滿意地咂了咂嘴，他順手倒掉了桌上的另一杯茶，拿起壺來重新斟滿，看似隨意地調侃道，“可怎麼讓我放心把他託付給你。”
說著，他將這杯新茶遞給德川，“敬你。”
待德川接過茶盞，仁王補上了後半句，“也算是你為我踐行。”言罷收手間，他自然而然地抄起了桌上的兩件物什，不緊不慢地直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