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嶽山神得知這件事後大怒,便託了土之靈來消弭我們這些禍患。”
“……”
交代完這一切,種島似乎是輕笑了一下,聲音卻顯得那樣無力,“幸村大人,我沒你想的那麼有志向,一定要一雪前恥什麼的,左右我的族人都已經死去。”
“我只是單純地想要報這個仇。”
說完這句話,眼前的山洞開始崩塌,像是種島長期以來支撐著自己的恨意一樣。
意念中,種島“看”到幸村坐在原處,並沒有絲毫的慌亂。
“你不怕死?”他的聲音帶著一些惡意,“也對,你現在被困在我曾經的軀殼裡,沒有靈力,求生無門。”
幸村低著頭,用爪子揉著不小心飛濺進眼中的塵屑,“你真的想要殺我嗎?”
腦中的聲音和呼吸一起頓住。
“為什麼不?”種島再次開口,“反正我已經殺死了你的同伴。”
幸村輕嘆口氣,“當然,你現在擁有土之靈的力量,可以殺死我。”他頓了一下,“但是,你卻使用了我的靈力製造了這樣一個夢境,大費周章地向我陳情你的苦衷。”
種島再次沉默下來,更多的石塊坍塌下來,幸村被迫收了下腳躲開了一塊尖銳的落石。被說中就要這樣發脾氣嗎?他在內心吐槽。
半晌,山洞的震顫倏忽平息,只留下一些來不及止住的撲簌簌的聲響。
幸村暗自鬆了口氣,在一片沉默中開口,“種島君,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製作這個夢境所消耗的力量,是我舍給真田家的那股靈力,是也不是?”
“不錯。”
“這力量,是從切原那裡得到的,你應該還承諾過切原,不以我的靈力擊殺土之靈,不讓我承受因果業力。”對面的人沒有回答,幸村自顧自繼續,“先前,你將一小部分我的力量給了同為水系的水鬼越前龍馬,引導他嘗試操縱夢境困住火之靈毛利,想要看看效果,是也不是?”
“我得承認,幸村。”種島的聲音帶上一些不明顯的笑意,“你真的是個聰明人。”
“多謝你的誇獎。”幸村從善如流,“這件事情,我該謝謝你的,算是幫我消弭了一樁禍事。”他話鋒一轉,“但是木手的事情,我很難茍同你的做法。”
“這麼說,你決意要與我為敵了?”種島的聲音冷硬下來,“幸村精市,別怪我提醒你,我現在完全可以用這個夢境絞殺你!”
幸村攤開手,做出了一個無惡意的姿態,“當然,當然,我知道,我只是希望在我聽過了你的故事之後,你也聽我說一段往事。”
“如果我說不呢。”
幸村收回一直側耳傾聽的姿態,忽而露出一個笑來,“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說話間,一道靛藍流光乍現,將洞外的天光換成月色。
那個瞬間,遠處山巒的輪廓陡然虛焦,身下的草葉藤蔓褪去了翠綠的光澤。坐在山洞外的種島只覺星辰夜色化作一把長刀,以開天闢地之勢向他橫掃而來。
他被這強悍氣力逼迫得就地一滾,縱身越下洞口躲避——
洞中,幸村抱臂,好整以暇地等在那裡。
在他腳下,一個由碎石重新搭構的潦草法陣在夜色入侵的那一秒便開始運轉,隱隱散發出流螢般的光韻。
遭了,中計了!種島大驚,他迅速調整好身姿,以備落地後的反擊。
但當雙腳踏在那法陣上的一剎那,只聽“嘩啦”一聲水響,彼時腳下再無依託,他直直掉進了一池潭水裡。
潭水冰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