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應該是我對你說,仁王。”
他們的對峙簡潔冷硬,互不相讓,幸村見狀終於露出頭痛的樣子,毛利卻看熱鬧不嫌事大,非要讓他猜出一個。
幸村見搪塞不過,嘴角沁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要我說,真真假假不過是過眼雲煙,又何須那般執著分辨。”
語落,他身形未動,周身氣勢卻陡然一變。庭院中水汽絲絲縷縷捲成了煙霧,輕盈飄蕩,裹挾著細密雨絲,在空中盤旋,眨眼間便將庭院攪得混沌一片。
其餘幾人立身其中只覺寒意撲面、濕氣浸衣,視線被茫茫水霧遮擋了去,但好在很快便有清風徐來,霧氣登時消散。
眼前境況令毛利瞠目結舌,只見兩個一摸一樣得德川身側,竟又多了兩個一般無二的幸村。
仿若孿生的兩人,身形、姿態、神情分毫不差,他們同步相視,眼神交彙間似有默契流淌,嘴角上揚起一致的弧度,好整以暇地看著毛利,“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
毛利表情幾欲崩裂,“哪裡解決了啊喂!”
幸村也不理他,說完便自顧自同另一個自己聊了起來。
另一邊的“雙胞胎”德川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雙雙愣在當場。片刻後才有了反應,其中一個德川眉心微微蹙起,似乎不甚贊同幸村的解決辦法,而另一個再次伸出手去拉近一些的那個幸村的手。
其中一個幸村神色閃過一絲晦暗,“還來?”
話音未落,電光火石的瞬間院中猛地顯現一股凜冽的氣息,勁風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掠而來,搶先拉住了意欲躲閃的幸村,來人動作幹脆利落、毫不猶豫,接著反手扣住幸村手腕,稍一用力,便將人拉至跟前。
眼睜睜看著冒出來第三個德川和也的毛利:?!
幸村淡淡看了眼來人,沒有再反抗,可他還未開口,幾步開外的另一個幸村雙手抱臂扯起一邊嘴角,語氣不冷不熱,“原不知德川君有這樣的好眼力,我當真是自愧不如了。”
德川身形一僵硬,下意識側頭看了看那個幸村,又回頭看了看眼前這人,明明深知兩個都是幸村,但卻一時間不知道對著哪個告饒才好。
另一邊的“兩個德川”似乎也終於感到不妙,迅速悄無聲息地融成一個身影,繼而又恢複了仁王的樣貌。他硬著頭皮湊上去,“阿啦,那個,精市啊,因為我前些日出去雲遊學會了分魂的術法,所以就想……”
“所以就想擺我一道?”看向仁王時,幸村的語氣依舊叫人分不出的好壞。不等仁王答話,另一個幸村也湊到近前,毫不客氣拂開了德川的手,自己拉著自己翩然踱回簷下。
他們一個將手貼在茶壺外壁給茶水重新加熱,另一個不知從哪掏出個新茶盞,置於案上,遞杯斟茶配合無間、行雲流水,茶香嫋嫋氤氳在周身,似為這場幻象暈染出一抹溫情與狡黠交織的亮色。
毛利望著簷下相談甚歡的兩個幸村,又瞅瞅兩只鵪鶉一般杵在原地的德川與仁王,真真佩服得五體投地。樂了一陣,到底忍不住調侃,“幸村啊幸村,我瞅著你這積威甚重啊~”
幸村看向毛利,眼睛裡滿是佯裝的不解。
好在天公作美,此時院中又飄起了細雨,幸村這才順著毛利的目光看去,“意外”發現了院中二人,忙驚訝道,“二位怎的還站在外面?屈尊到簷下避一避罷。”
可他這樣講話,其餘二人哪裡還敢妄動。
幸村見狀輕嘆口氣,歇了玩鬧的心思,抬手打散了分身。
再抬眼間一道陰影落下,快步而來的德川蹲下身來,那自下而上的注視脈脈纏繞上對方的神經。
手背上傳來溫熱的知覺,低沉的聲音和著濡濕的輕風入耳,“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試探你。”
那一刻,周遭陷入荒誕的寂靜,幸村卻陷入嘈雜慾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