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幸村聲音低沉幾分。
仁王自是不敢有二話,“明白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請。”
“請不行,你要送他去。無妨,明日我同你一道去此地神社看看是否有人有這樣的本事。”頓了下他又補充,“也不必太過擔憂,我開啟穿梭通道需要藉助始末兩端靈地的靈氣,此地靈氣充裕,會有法子的。”
即使是這樣寬慰的話,幸村的話語聽在耳中彷彿依舊沒什麼情緒。
知道了下一步的應對,仁王左右不是多麼惜命的人,當即就不再過分擔憂自己,他的思緒也就隨之轉移到了別的地方,“說起來,我雖然已經在上京路上聽三津谷說起你大機率成功了的事情,但是今日見德川那家夥活生生站在我面前,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嗯,算來是有段日子了。”
仁王忽地意識到了什麼,“你沒見過他了?”
“我在存放他肉身的冰室內一直設著[塵夢]。”幸村沒有否認,“他命途重燃的那一刻,我和德川家的一切糾葛就該結束了。”
仁王倒吸一口氣,“你竟然狠得下心……”
因為偶然發現幸村的香能助他易容,所以仁王早些時候對這門手藝是極其好奇的,甚至一度嘗試修習,自然也就瞭解了幸村都有哪樣的香,怎樣的香陣。
[塵夢]是幸村最得意的香陣。
布陣時,便要日日以靈晶來喂。過程中,陣法四角眼位上的香不能斷、不能滅。待到香燃盡時,施術者便能任意[塗改]陣中人的回憶,不論記憶如何刻骨,醒來都悉數會如大夢一場,如煙飄散了。
幸村嘆口氣,“說來也遺憾,我那時傷重,即將進入休眠,所以只草草抹掉了他對我音容樣貌的記憶。”
仁王沉吟著,“可他此番追來了,你是不是錯漏了什麼……”
“我想他是因為感應到了德川嫡系一脈獨有的運靈方式和瞬移術法。”幸村聲音低沉幾分,“我也是如何也想不到,會這麼巧竟也能被他撞上。”
仁王忽然意識到,自重逢起,幸村對德川的距離感不完全是來自假裝陌生,而是來自一種提防,“你不信任他。”
幸村似乎是笑了一下,“他歸來不到一年,便可取得在‘十師弈會’上挑戰平等院鳳凰的資格,必是有人舉薦助推。”
仁王聽得一愣一愣,“是誰?”
“入江奏多。”
“啊?”仁王不明所以,“這其中……?”
幸村聲音淡淡的,“入江奏多同鬼十次郎一樣,他們的家族曾經都是德川家的門徒,他們陪德川一起長大。”
仁王猛地瞪大了眼睛,隨即他突然想到什麼,狠狠皺緊了眉,“可是在殿上,當你承認殺了鬼十次郎,坐在我旁邊的入江並沒有什麼反應。”
“嗯,沒什麼好驚訝的。”幸村輕飄飄斷言,“入江一直很喜歡自己這難懂的性子。”
這個詞好像觸發了仁王的某根神經,今次見到幸村他便覺得這人更難懂了,但是卻說不上為什麼。
直到現在,只聽著幸村的聲音,仁王卻是模糊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面對面時,幸村總是笑著,帶著不同的神色,讓他覺不出問題,但他言語間,想來卻是和眼下一般。
——沒有情緒。
思及此,仁王忽然伸手抓了抓頭發,決定大膽開口,“幸村……你是不是……”
打斷仁王的,是幾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抬眼看去,就見幸村一襲青色長衫自屏風後繞行出來,“哦?是什麼?”他眼裡帶著促狹的笑意,和仁王印象中並沒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