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還是夢中?
一瞬間的念想裡,仁王一咬牙推開了身邊的窗戶,冷風瞬間灌入屋內,本想著跳下去以脫離夢魘的念頭頓時被回魂的理性遏制了。
可看著那一動不動的無頭屍身和它身後的房門,仁王一咬牙還是從窗戶翻了出去。
好在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算不上太暗,再加上仁王身手也很是敏捷,三兩下便踩著木架子翻到了隔壁幸村的窗外。試了試並未上鎖,仁王大喜過望,拉開窗便跳了進去。
室內依舊很暗,悄無聲息,想是幸村正在休息。
仁王自覺這樣屬實失禮,但方才所見著實駭人,他亟需友人來幫助消解不安和恐懼,於是便一疊輕聲呼喚著幸村的名字快步走到床邊。
走近看才發現床上空空如也,床榻整潔,像是沒有人在上面休息過的樣子。
仁王愣了一下,在屋中環視半圈,他有些迷惑這麼晚了這人能上哪裡去,忽然地,他注意到房間對角上的那方屏風上,正隱約投影著一道影子。
那屏障後應是房間放置浴桶的地方,原是因著仁王就寢前有沐浴的想法所以特意問過,店小二言說是入了冬,店裡便供不上熱水了。
但眼下……幸村這是在……洗澡?
仁王的腦子一時間卡了殼,如何轉念想都覺得有幾分詭異。
就算是幸村弄來了水,這三井半夜,黑燈瞎火的,在屋子裡……也著實是有些太奇怪了吧。
我不會,還在夢裡吧……
仁王的手臂因為這個猜想而汗毛倒數,他突然拿不準自己方才是否真的翻窗而出,是否如今真的身在幸村的房間……
在巨大的懷疑中,仁王和那影子在昏暗的屋內遙遙對峙了起來,他不動,那人影也一動不動。
仁王屏息仔細去聽,此刻室內竟然是連任何的呼吸聲都聽不見的。
果然!那東西還在裝神弄鬼!
被連番的驚變折磨到現在,仁王的神經已經有些麻木了。他想著幾次三番也未見的給自己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必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這樣想著,他忽然暴躁起來,大步上前一把拽開那道屏風。
沉重的木屏風在大力的桌拽中發出沉悶巨大的聲響——只見幸村站在水裡,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
那視線竟讓仁王不由得生出些莫名的畏懼來,仁王欲垂眼錯開那樣的對視,目下所及,先是幸村的心口處那一大片猙獰的傷疤,像是被什麼利刃搗過,如今尚且還是紅褐色,沒有結痂。
正欲開口,餘光卻是掃過幸村的腰腹之下。
——只有水。
彷彿在仁王注意到這一點的剎那間,水汽騰起,一切氤氳開來。
仁王眨了下眼,在水霧中猝然抬頭,對上幸村那雙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眼瞳,卻讓他周身完全僵硬。
“篤篤篤!”恰逢此時,又是三聲敲門聲,和仁王先前聽到的分毫不差。
此刻再次聽到這樣的聲響,卻是讓仁王倏忽松一口氣,回過神他才發現自己方才一直在屏息,憋得眼前都有些發黑。
正想著還好自己還在那個怪力亂神的噩夢裡,就聽門外傳來德川低沉的詢問,“幸村君?”
仁王:!!
他腦子裡一團漿糊之際,感覺肩膀被人懟了一下。
見仁王回了神,幸村收回了手,他看看仁王,又看向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