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雅柔揮手讓拉琴的小夥先下去,人走了,她問:“怎麼了?”
“我不是和方總約好了今天下午來我公司這邊籤合同嗎,昨天他助理臨時告訴我方總沒時間,可能要改期,但又沒說改到哪天。我心裡肯定不舒服,你說他要改時間就改時間,派助理給我退信算怎麼一回事,我又不是乙方。我就親自打電話給他問他改到哪天,他沒接,從昨天到現在也沒回我。”
黎雅柔蹙眉,“他不是這種吊兒郎當的人。”
“就是啊!”
“你想說什麼?不要賣關子。”
對面深吸氣,“我說了,你先別急啊。我後來越想越不對勁,就找人去問。結果出大事了!”
“快說啊!煩死了!”黎雅柔本來不急也急了起來。
“他被內地公安局的人帶走了,還有檢察院那邊的人,說他涉嫌一樁五年前的經濟案件,金額非常大,其中牽連了國企高管。現在公安和檢察的人都要審他,也不知道關在哪裡,反正所有人都聯絡不上他!你說他怎麼這麼倒黴啊?五年前的事都給翻出來了!”
黎雅柔的心陡然沉下去,頭皮又熱又麻,不知為什麼,隱隱有一種第六感。
好像有一雙眼睛從始至終都躲在暗處看著她,事情從一開始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而她自以為能掌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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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雅柔當天晚上就決定提前回港島,定了翌日一早的航班。一出港島機場的航站樓就看見莊綦廷派來的車。
她並沒有告訴莊綦廷她提前回來了。
黎雅柔眯了眯眸,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跟在身後的小助理。Ada委屈地抿唇,小聲解釋:“夫人,我沒有跟先生透露您的航班…只說了您會提前回來…”
黎雅柔負氣地哼了聲,不透露航班有什麼用,莊綦廷想知道她的航班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上車後,黎雅柔疲憊的閉上眼。昨晚沒睡好,一晚上都在找內地的好友打聽訊息,然後躺在酒店裡翻來覆去地想方子卓被抓這件事。
她總覺得和莊綦廷脫不了干係。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過。曾經有男人對她釋放出訊號,隔幾天就查無此人了。
這念頭很糟糕,她立刻檢討自己刻板印象,太多心了,不該一遇上這種事就懷疑枕邊人。
莊綦廷連她和方子卓重新有了聯絡都不知道,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對方子卓下手?況且這件事很複雜,需要掌握五年前的案件細節,找到當時的知情人,更要打通內地公檢兩家的人脈,絕不可能是半個月內能夠佈局的。
黎雅柔還是傾向於巧合。她無奈嘆氣,頭都疼了,子卓啊子卓,你這些年到底做了些什麼。
心裡裝著事,黎雅柔有些提不起精神,晚上吃飯的時候三個兒子都回來了,莊綦廷倒是不見人影,也沒有提前說一聲。
黎盛銘還掛念著上次媽咪親手做的蔥爆龍蝦,對兩個哥哥炫耀他的獨特地位,遭到兩記爆慄。
“有心事嗎,媽媽。”莊少衍察覺出黎雅柔的沉默,關切地問。
黎雅柔笑了笑,“就是早上趕飛機,有些累。你最近在公司還好嗎?你爹地沒有再給你派任務吧。”
莊少衍一年前已經和家裡達成了共識,他決定放棄集團繼承權,這兩年會慢慢將手頭的生意與權力都過渡給老二莊少洲。他喜歡學術,喜歡在實驗室裡做研究,喜歡站在三尺講臺上傳授知識,他更享受寧靜的校園,而非爾虞我詐的生意場。
“沒有,媽媽。阿洲比我厲害,上手很快,我覺得不需要兩年他就能接下我現在的位置了。”莊少衍很欣慰地看了一眼自己弟弟。
黎盛銘:“那我以後要錢都得找二哥要了。”
黎雅柔無語:“你這傻仔,就不能自己搵錢自己花?”
莊少洲笑得很倜儻,裝著一如既往的斯文派頭:“可以啊,現在每一分零花錢都從你以後的工資里扣,等你高中畢業,先來我這裡實習兩個月還債。”
黎盛銘撇嘴,“二哥,你果然是我們家最壞的。”
莊少洲被小兔崽子氣笑了,揪他耳朵,“我有老頭壞?吃你的蟹腿!”
黎盛銘怪笑兩聲:“我要告訴爹地,你私底下喊他老頭!”
莊少洲無所謂聳肩,懶散地疊起腿,“你敢。”
黎雅柔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滿臉都是“快打起來快打起來”,莊少衍則搖搖頭,為母親盛了一碗滋補的天麻乳鴿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