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映雪遠遠看向縣衙的八字牆。
縣衙外面整整齊齊站著兩排衙役,衙役中的班頭挎著刀站在前面,眼睛警覺地向四處打量,唯恐有什麼人來搗亂。
姚映雪明白,這是各地縣衙有大人物降臨的時候特有的表現,看來“張大秋”果然已經降臨登聞縣。
她想一想,轉身走進個小巷子,抓起一把土在臉上擦了幾下,隨後在巷子裡來來回回狂跑了幾遍,讓臉上沁出一層汗水,隨後又抓一把土擦在臉上。
隨後卻掏出手帕把臉上的泥土擦乾淨,可泥土已經隨著汗水沁出時張開的毛孔透了進去,雖然擦乾淨,臉上仍舊顯得晦暗,把她天生的麗質掩住大半,倒真有幾分村婦的模樣。
隨後她走出巷子,大踏步往縣衙闖去。
剛走到縣衙門前,衙役班頭就攔住她,喝道:“兀那婦人,來做什麼?”
姚映雪仍舊要往裡闖,一邊喊道:“俺要告狀!”
他孃的,什麼時候告狀不好,偏今天來!
班頭心中罵道。
“你有什麼事要告狀?”
班頭問道。
姚映雪道:“王小二偷了俺家老母雞,他不承認。俺要縣太爺替俺作主!”
班頭眼皮直跳,怒道:“什麼雞毛蒜皮的事也敢來麻煩縣老爺,老爺正接待上面下來的大人物,哪裡有空管你這閒事,快給我滾,若不看你是個婦人,先打你幾棍子。”
姚映雪道:“就是知道有上面的大老爺下來,俺才來的,王小二不是東西,平日裡不光偷俺家東西,還總調戲俺,俺早就想告他了,有上面的大老爺更好,俺這就找大老爺主持公道。”
班頭這才認真看了她一眼,只見她雖然臉色黝黑,頭髮上也有些油漬,容貌卻實在不俗,在農婦中的確少見,怪不得會給人看上。
班頭這下子倒消了怒氣,笑道:“找大老爺主持公道?你當大老爺是下來幹什麼的?”
姚映雪裝傻道:“難道不是微服私訪,為民解冤?”
班頭冷笑一聲,說道:“愚婦之見,大老爺下來是為砍人腦袋的!”
姚映雪“嚇”得一縮腦袋,隨即卻道:“俺不怕,大老爺要砍人腦袋,肯定是那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俺是良民,不怕他!”
班頭搖了搖頭,說道:“那可說不準,叫我看,那人也不像什麼惡徒,反而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姑娘被掛在一根杆子上,連著大半天從神京趕到登聞縣,被解下來的時候人都不省人事了!”
姚映雪眉頭微皺。
她心裡又有了幾分猶豫。
那人真是他嗎,若果是他,怎麼會如此折磨五兒,又或者裡面有什麼隱情?
她心中正思索,只聽班頭嘆氣道:“要不說大人物都有些怪癖,那位大人到了登聞縣也不下船,反而吩咐知縣大人派人把整艘船都搬進衙門下榻的地方。”
“那場面大傢伙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大一艘船,整個被黑紗罩住,像只鬼船似的,說不出的瘮人。”
“小娘子,我勸你還是別去觸黴頭了。”
姚映雪心中隱隱有所猜測,笑道:“多謝大哥提醒,若不是你,今天俺可就遭殃了,原來這位大人竟是個愛打女人的,俺這就回去,改日再來告狀。”
說完轉身就要回去。
“小娘子留步。”
身後的班頭忽然叫住她。
“大哥找俺有事?”
班頭忽然忸怩起來,半晌才問道:“還不知小娘子芳名如何,是哪裡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