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出門,陳元見到幾個村民,身穿孝服在村子和祠堂之間來回跑動。
這幾個村民,看錶情如喪考妣,眼神中卻有幾分笑意,讓陳元看著奇怪。
他拉住一個詢問情況,卻得知李張兩個老人昨夜突發惡疾暴卒。
陳元所有所思地向韓復等的住處看了一眼,
心中明瞭。
在旁邊站了一會兒,池明明帶著韓復四人也走出房間。
池明明連夜趕出一份卷宗,是關於此事始末的,好方便陳元回去交差,見陳元站在外面,立即把卷宗交給他。
“哎呀呀,
”陳元笑道:“真是麻煩池女俠了。”
“哪裡哪裡,
”池明明道:“除妖司的大人們才是勞苦功高,我們小打小鬧,
算不得什麼。”
師徒兩個互相吹捧半天,看得旁邊韓復四人面面相覷,不知明明姐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和一個小官吏這麼客氣。
雙方很快分道揚鑣,池明明繼續帶著四個拖油瓶去調查閻君教,用她的話說,韓復四個雖然修為不高,可很多場合,還偏偏要他們出馬才好辦事。
陳元也沒多停留,騎上馬回雲州府去了。
在路上他把池明明寫的卷宗看了一遍,這才知道這個世外村隱世之前,其六個族長本也是朝廷官吏。
隱世後為在山林中生存,把各自所學朝廷秘傳功法,傳給了族中之人。
後來六姓中姓沈的一家和其他的五家發生了矛盾,
想要搬出世外村,
其他五家擔心姓沈的一家把自己等人私傳功法的事洩露出去,於是痛下殺手,
將姓沈的一家趕盡殺絕。
人之將死,難免心中不安,到老年後,李張二人也常想到這事,偶爾兩人相會,不免談及,竟然被來此查探的池明明得知,於是安排韓復四人進村,以沈家後人的身份調查鬼妖。
看完卷宗,陳元心中暗暗嘆息,
所謂擔心將私傳功法之事洩露,恐怕並不是真正的意圖,擔心村子中的人生出逃離之心,動搖他二人的絕對權威,這應該才是真相。
回到雲州府,陳元先是去衙門把案子銷了,這才返回家去。
走到門口,他正要敲門,
卻忽然生了玩心,輕輕一躍,跳進院中,
往房中看去,卻見媚娘端正地坐在書桌前,一絲不苟地在宣紙上描摹著。
“稀奇!稀奇!真稀奇!”陳元笑道:“今天怎麼這麼聽話了,居然在老老實實做功課?”
媚娘見陳元突然出現在眼前,立即現出驚喜之色,可馬上擺正了面容,仍舊認認真真寫字,說道:“可不是麼,我也老大不小了,若是還不聽話,又有人要說我脾氣差,好使小性子了。”
陳元側著身子,湊到她眼前,看她一副想笑卻又強忍著不笑出來的樣子,搖頭道:“你別冤枉人,我可沒這麼說過。”
“你是沒說,”媚娘道:“別人可就不知道了,昨天那個左維明來找你,明明要走了,還特意囑咐我,讓我好好看書,不要任性。”
“可不是嗎,我是什麼人呢,不過個被人收養的孤女,能有一口飽飯,一席安寢之地就該知足感恩了,哪裡還有資格任性呢。”
說著說著,竟然觸動心事,眼中淚珠就要滴落下來。
陳元苦笑著搖搖頭,這個左拙生,肯定還記著前些日子被媚娘踢了一腳。
他握住媚娘雙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伸手給她擦掉淚滴,鄭重道:“哪有孩子不對自家大人使性子的呢,若你時時拘束著自己,豈不顯得我刻薄了你?讓他們亂嚼舌根去,別人不知道,我卻最清楚,任性只是表象,其實媚娘最體貼不過,不要想著自己是個孤女,叔叔家就是你的家,叔叔看你,就像自家孩子一樣。”
媚娘方才還只是靜靜垂淚,此時卻忽然撲到陳元懷中嚎啕起來。
“媚娘…真…不想任性,”媚娘抽抽搭搭說道:“可叔叔你常不在家,我一個人在屋裡裡,家裡真的好安靜…我心裡發慌,就忍不住想生氣,其實…我只是想你能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