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主深處黑雲中,身邊是雷霆和風暴。
漫過雲門山,他略停頓片刻,回身向朝天觀看去,眼中殺氣凜然。
能有好的理由向天地禱告,祈請解除限制,這種機會不多見,祂本想逼真武出手,探探他的深淺。
陳元懷疑真武神像中的另一個神靈也是朝天觀的人,可祂卻懷疑那根本就是真武的二重身,所以才想逼他全力出手,說不定到時候能讓他露出破綻。
沒想到他竟然以退為進,輕鬆地化去難堪。
酆都城主冷哼一聲,轉身繼續往神京飛去。
神京,皇城議政大殿。
此時已經是傍晚,首輔嚴清卻忽然將眾朝臣召集回議政大殿,殿上官員三五成群,議論紛紛,都不知此舉是何用意。
朝臣議事都有定規,每日卯時有早朝,議事完後退朝,第二天再會,哪有晚間將人召到宮裡來的規矩。
朝臣們正等得心焦,佝僂著身軀,姿態有些龍鍾的嚴清走了進來。
眾臣連忙噤聲,恭恭敬敬得走回自己的位置,文臣迴文班,武臣歸武班,勳貴的歸勳貴。
嚴清顫顫巍巍走到最前面中間站定。
過了好半晌沒人說話,眾臣各使眼色,最後都把視線看向傳說中首輔的首輔,次輔趙毅身上。
趙毅本是先皇所命次輔,堅定的保皇派,朝中清流的砥柱和旗幟,公主的臂膀,結果當日保皇派官員集結起來彈劾嚴清,要請出皇帝來主政,趙毅卻忽然一夜間改換立場,投靠了嚴清,導致保皇派一蹶不振。
從那以後,趙毅就成了嚴清的死黨,嚴清有什麼大事多交由趙毅去辦,從不擔心趙毅的忠誠問題。
趙毅感受到眾臣的目光,輕輕走到嚴清身邊,問道:“老大人,這時候召大傢伙來,可有什麼事商議?”
“哦,”嚴清彷彿剛睡醒般,說道:“我剛得到訊息,酆都城主正往神京趕來,祂為陰司之主,我等是陽間之臣,陰陽不相抗,我等該當以禮相迎。”
朝堂之上瞬間炸了鍋,眾臣頓時喧鬧起來。
酆都城主人都道是閻君人間體,閻君登門,能有好事嗎。
對凡人來說,閻君是掌生死的主宰,誰人不怕,對修士來說,閻君雖少了幾分神秘色彩,可也是兩界巔峰的強者,懼怕並不比前者稍弱。
殿上眾臣或文或武,盡皆心慌氣短,你一言我一語,鬧哄哄一片,其實誰的話也聽不清楚。
“肅靜!”
趙毅大喝道:“議政殿喧譁,成何體統!”
喝止了眾臣,趙毅躬身問道:“老大人,酆都城主為何會上神京?”
“等祂來了就知道了。”
眾臣只好耐下性子等待。
只過了盞茶工夫,眾人只聽得西南方向傳來陣陣雷聲,隨即是呼呼風聲,大殿屋簷上鈴鐺叮叮作響。
眾臣心早就提起來,卻不好回頭去看,只得豎起耳朵,傾聽殿外動靜。
他們一個個都是在官場上混久了的人物,於禮儀一道無不精通,君臣之禮固然如此,人神之禮亦然。
閻君是陰司之主。
雖說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不可獨存,可陰陽二者陽為主,此所以乾健而坤順。
閻君雖為亙古大神靈,可對於陽間王朝,仍要有幾分敬意,陰陽之間有爭鬥,閻君需要透過陽間王朝來調節,要不然就是亂了陰陽之次序。
所以祂路過雲門山,只能逼迫真武出手,而不能主動攻擊。
這殿上眾臣,自身雖不足道,可既然穿上一身官服,代表著陽間的權柄,自然只得肅然而立,不好出殿去迎陰司之主。
大殿外雷聲風聲忽然一收,天地間變得寂靜。
眾臣內心猛地一跳。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