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明心裡很是懷疑。
江湖騙子這四個字很容易誤導人,讓人產生對這類人的輕視,以為他們都沒什麼真本事,自己很容易就能戳穿他們,而這種心態恰恰就落入他們的網中。
騙術一門,實在博大精深,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全然不要理會。
不過現在二人也的確沒什麼頭緒,師父既然想去會會那騙子,自己少不得只好陪他走一遭,想來以她慣走江湖的經驗,倒也沒那麼容易落入對方網羅。
池明明問道:“師父可知那人下落?”
陳元笑道:“跟我來就是了。”
真武道場距離廣陽府只有二十里路程,二人似慢實快地走著,只用了盞茶工夫就進了城。
城中有名的獅子樓外,一個老乞丐正坐在對面街角曬太陽,時而從衣服裡捉幾隻蝨子出來,放嘴裡咬一咬。
乞丐身前放著只破碗,裡面只有兩三個銅錢,顯見收成不好,就這幾個銅板還是他自己放的,拿空碗去乞討,老爺們一看,八成會想,得,反正也沒別人可憐這老乞丐,我幹嘛多事,所以乞討的人,碗中照例要自己墊墊底。
不過,這老乞丐也不指望能有什麼收成,不過是閒著無聊,與其在家裡躺屍,不如到街上來坐著。
真武道場那邊是去不得了,這也怪他,好死不死地和人家說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這下子被主事官記掛上了,若還去道場外胡混,多半會被針對。
不過他也不是特別擔心,那些老爺們心高的狠,那會長久記著他這等小人物,過個十天半月,就算把他放到老爺們面前,也沒人認識他了。
就暫且做幾天乞丐吧,算是溫習舊營生,不能荒廢了技藝。
正這麼想著,老乞丐視線的餘光忽然瞥見有兩個人走過來,他連忙端起破碗,就要賣弄他的十八般嚎法,猛一抬頭,心中大驚。
晦氣,這不是道場外那對狗男女嗎,怎的跑到城裡來了?
他怒從心頭起,自恃易容本領高超,對方必然認不出他來,猛地撲過去,嚎叫道:“求老爺大發慈悲,救濟救濟,小人已經幾日沒吃飯了,家中還有老母幼子,萬望老爺慈憐,賞賜些吧!”
陳元心中好笑,說道:“仙長怎麼這般忘性大,晚生不是才供奉了二兩銀子,怎麼就花光了?”
老乞丐心中一凜,連忙低頭縮身,嘶啞著嗓子說道:“老爺這是說的哪裡話,什麼二兩銀子,老爺不想賞賜也就罷了,怎麼還訛錢了呢?”
陳元冷笑道:“看來仙長是不想承認了,那好,你就和皮休大人說去吧,晚生已經將仙長訕謗真武道場的話告訴了皮休大人,大人著我來將仙長帶去真武道場,算是將功贖罪,你就和我走一趟吧。”
說著伸手去抓老乞丐的手腕。
老乞丐見他抓過來,身子一矮,使個身法,滑溜溜從陳元腋下穿過,就要逃走,結果沒走幾步,就覺得自己頸項一緊,竟然被捏住脖子。
老乞丐心中發寒,忙道:“饒命,饒命!”
“小人有眼無珠,竟然看錯了大爺,既然同是江湖中人,何必打打殺殺。”
陳元把他放開,笑道:“仙長收了我二兩銀子,卻不把話講透,就這麼走了,未免有些失禮,晚生這次來找仙長,就是想聽聽後面的事,那戶人家因何去道場鬧事,所謂的道場殺人滅口,又是因為什麼?”
老乞丐笑道:“原來是為的這個,你早說嘛,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說著他低頭看看自己破衣爛衫,說道:“讓兩位見笑了,若是不嫌棄,兩位不妨隨我去寒舍小坐,也容我換身衣裳,咱們再詳談,這大街上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