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八字鬍不悅道:“客官勿得胡諂,此處乃真武道場,朝天觀天下仙門之正宗,無邊妙法之淵藪,怎麼可能招邪祟。”
“是,是,”陳元笑道:“只是我聽說,
昨天這裡忽然有天雷降下,道場內傳出幾陣陰慘嚎叫,人都道里面藏有邪祟,因此上天降劫,予以誅殺,所以晚生才有此問。”
“鄉民之見,
鄉民之見!”
八字鬍嘆息道:“這些人不通道理,聽到什麼,
就喜歡胡亂猜測。”
“我就說咱們有緣,今天你還真是問對人了。”
陳元忙道:“還請仙長指點迷津。”
八字鬍卻不說話,挺直了身子,左顧右盼,就是不看陳元。
池明明與這等人打慣了交道,立即明白過來,於是她輕輕扯一扯陳元的衣角,陳元也馬上回過神來。
他從懷裡取出二兩重一塊銀子,揌進八字鬍手裡,笑道:“仙長買點酒,潤潤喉嚨。”
八字鬍掂了掂份量,又放在嘴裡咬一咬,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客官果然有誠意,那我就給你講講,
昨天那不是什麼上天降劫,
而是真武老爺親自出手!”
陳元一怔。
他孃的,這傢伙居然真知道內情?
他問道:“那晚生就不懂了,真武老爺怎麼會出手毀了自己道場?”
八字鬍搖搖頭,嘆息道:“還能為什麼,道場內出了壞人,惹得真武老爺不高興了。”
陳元不動聲色,問道:“這話不通,這道場中都是真武之法裔,仙門清修之士,如何會有壞人?”
八字鬍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還年輕,不知人心險惡,真武爺爺自然是有道高人,可也難保下面這些人個個都是好人,恰相反,自真武爺爺得了勢,受到朝廷表彰,我冷眼旁觀,這道場中的道人是越來越多了,可也愈加魚龍混雜,
做出來的腌臢事還真不少,就在前一陣子,
就有那為真武爺爺塑像的人家登門喊冤,
說他父親為真武塑像卻死在道場中,他老父冤魂不散,託夢給他,說是道場中人殺人滅口。”
陳元眼睛一亮,急問道:“殺人滅口?真是駭人聽聞,如何會有這種事?”
八字鬍也起了興,正要說下去,忽然聽得旁邊傳來一聲斷喝,嚇得他渾身一抖,也不回頭去看,身子一縮,急匆匆擠進人潮中,消失不見了。
陳元二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見從道場中走出來一個長官帶著兩個隨從。
那長官眉眼清俊,身材修長,三十歲年紀,十分一表人才。
長官走到陳元身前,警惕地打量他兩遭,喝道:“哪來的,在這裡鬼鬼祟祟做什麼?”
陳元拱手道:“還沒請教上官職分,姓名?”
“大膽!”那長官身後的隨從喝道:“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哪裡輪到你發問!”
那上官擺手攔下隨從,說道:“本官仙錄司駐廣陽府真武道場主事皮休,你方才在此與人鬼鬼祟祟不知密謀什麼,快從實交代!”
陳元知道,所謂仙錄司是大周朝廷負責仙門一應事務的機構,嚴清推崇朝天觀,嚴禁天下人非議其尊崇仙門之舉,於是又賦予仙錄司相應職能,凡有人議論朝天觀及真武道場,仙錄司可臨機專斷,予以扣拿。
陳元道:“上官明鑑,小人阮東,這是拙荊水月,愚夫婦為求子嗣,特來朝天觀祈請許願,被剛才那人攔下,那人說有生子的偏方,小人不信,他卻硬要糾纏,上官過來卻是為小人解了圍,感激不盡。”
“祈請許願?”
皮休審視著陳元,冷笑道:“我濟州省地勢平坦,方言千里同音,我看你口音不像濟州省人士,倒像是南方人,怎麼千里迢迢跑到我濟州省來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