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山賊聽見在商討如何處置自己等人,烏泱泱跪倒一片,哀求起來。
陳元從山賊臉上一一掃視過去,見他們倒也並不怎麼惶恐,立即明白他們心中的想法。
這世間自來就有法不責眾的習慣,這些山賊必定在想,他們共有兩千多人,上面這幾位總不能將他們殺個乾淨,而只要不敢將他們盡數誅殺,那就等於誰也不能殺,除非他們打算一一審問定罪。
誰也不曾聽聞江湖俠士審問犯人,最後說不得只能把大家遣散了事,等到這些人離開,大家散而復聚,又是此地的霸王,作威作福,逍遙快活。
打得好主意!
陳元心中冷笑。
在場的幾人都不是毫無經歷的雛鳥,很快就都想明白了山賊們的心思,他們心中憤憤不平,可又毫無辦法,不由得把視線投向陳元,想看他怎麼處理。
“師父?”
池明明心中憤懣,竟自忘了改口,將一聲師父喊了出來。
旁邊的韓復,沈瓊,宋有彩和張連四人面面相覷,心中如驚濤駭浪。
師父?
東哥是明明姐的師父?
明明姐不是離開秋水齋了嗎,哪來的師父。
姚映雪就在陳元身邊,聽得更加清楚,而且她知道陳元的身份,此時眼睛瞪的滾圓,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心中只是在想,陳公子竟然是月湖神女的師父,難道陳公子只是看上去年輕,其實是個幾十歲的叔伯,甚至是百多歲的老爺爺,那怎麼行!
轉念又一想,年齡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師徒關係才會有影響吧?
她眨眨眼睛,偷偷看了池明明一眼。
陳元沒有在意池明明的稱呼,他現在是易容狀態,反正別人也不知道他是誰。
見大家都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等著他做決定,陳元沉聲道:“伸冤在我,我必報應。”
什麼?
眾人全都一頭霧水,不知陳元說的什麼意思,卻見陳元攤開手,那本生死簿在他手上緩緩展開,漆黑的鎖鏈從書中飛出,蛇一般凌空擺動。
生死簿一出,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種不祥的氣氛,鐵索在半空中揮舞,眾人只覺遍體生寒,精神搖動難以自持,彷彿只要鐵索輕輕一扣就能把自個魂魄勾走。
眾人一下子變了臉色,這位難道打算大開殺戒?
陳元溝通元始法相,睜開法眼,向眾山賊看去。
元始法相已經達到三十丈,逼近了二重死關的臨界點,其神威與之前相比,差距何止百倍。
眼前山賊只是普通人,又參與不到影響整個世間大勢的重要事件中去,對元始法相的抵抗約等於無。
陳元只是一眼掃過,眾山賊的前塵往事俱在目前,其中痛苦,無奈,暴虐,恣睢,得意,失落,種種事端,如掌中觀物。
他看向哪裡,勾魂索便指向哪裡,善的就輕輕放過,惡的則被勾出魂魄,拖進生死簿,隨其罪孽之深淺,受相應的苦刑,只待刑滿,再將魂魄打散,儼然一個小陰司,只是其刑罰之決斷,全憑因果而定,無絲毫之偏倚。
陳元身邊,池明明,姚映雪,范陽,韓復等人,乃至後面救出來的眾多女子,見陳元指揮著勾魂索去勾魂,只片刻功夫,山道上就倒下一地屍體,不到一刻鐘,兩千山賊就還剩下八百左右,不由得心中駭然。
這八百多人兩股戰戰,便溺橫流,已經支撐不住。
陳元冷聲道:“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行。”
“你們以後好自為之,下山去吧!”
這八百人蒙了大赦,腿一軟跪倒在地,搗蒜一般叩頭不止,隨後轉身奔下山去。
從此以後,這八百人深信因果不虛,善惡有報,在整個濟州省大肆傳揚,不僅口中宣揚,而且以身行善,竟然打造了一個八百善人的名頭,使整個濟州省百姓人人敬仰,這卻是陳元沒有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