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還以為媚娘在嘲笑他,立即惱羞成怒起來。
他抬起手,顫顫巍巍指著陳元道:“還敢犟嘴,你們這種下流胚子,去那等煙花柳巷放縱也就罷了,如今竟然不看自己身份,玷汙春暉樓這等清淨寶地,還要大言不慚,真是不當人子!”
“行了老兄,”陳元呵呵笑道:“大哥不說二哥,誰也別嫌棄誰,武夫混煙花柳巷,求一個面板爛淫,你們在這春暉樓,也不過是沉醉意淫。”
“面板爛淫者,人家賣得理直氣壯,嫖得堂堂正正,到底佔了光明正大四個大字。”
“你們這意淫的,賣的遮遮掩掩,嫖的裝模作樣,倒比別人高貴不成?”
男人睜大雙眼,好懸一口氣沒喘上來。
兩人的爭吵早吸引了一群人在旁圍觀,如今聽陳元這番話,真如石破天驚。
五兒在後面漲紅了臉。
左維明張大嘴,沒想到陳元反擊得這麼快而又銳利,讓他連攔一下都來不及。
其他圍觀的書生也都氣憤填膺,頓時吵嚷起來。
“客人這麼說話,不覺得太無禮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陳元抬頭看去,只見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子正從三樓下來,女子素面朝天,未加絲毫修飾,卻自然的肌骨瑩潤,有一種天生的誘人魅力。
左維明湊上前來,和陳元耳語道:“這位是樓主姚映雪,中陽給我點面子,別太讓人家難堪了。”
他現在也很無奈,本來是想帶陳元見識見識,誰知道陳元忽然放開了戰鬥力,這麼下去,他擔心以後自己都要被攔在門外,不許進來了。
陳元奇怪地看了左維明一眼,心想,我看上去是那種動輒就要給人難堪的人嗎,明明低調才是我的本色。
要不是那狗書生閒著沒事對他一頓噴,他才懶得說話。
說話間,姚映雪來到了陳元面前,她臉色陰沉著,眼中冒著火。
陳元剛才的話無異於在說,她這春暉樓和那些青樓一般無二,都是以淫為生罷了。
這她如何受得了。
其實類似的暗諷早就在各處流傳了,人們說她假正經,說她裝模作樣,把春暉樓說成個大淫窩。
有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在動搖,時常會想,春暉樓的姑娘們和其他青樓的姑娘是不是真的能分得那麼清楚。
直到剛才陳元這番話,徹底激起了她心底的隱痛。
陳元所說“意淫”二字,殺傷力實在太大,這讓姚映雪一下子明白了長久以來的感覺。
沒錯,春暉樓的客人來這裡也是淫,雖然和青樓不同,但同樣是淫,他們淫的是頭腦中構想出的一種意象,在這種淫中,春暉樓的姑娘,和外面青樓中的姑娘實在沒什麼兩樣。
這些客人們,其實並沒有給予她們更多的尊重,一個滿足他們肉體的快感,一個滿足他們精神上某種快感,只是兩種功能不同的工具罷了。
雖然已經想明白這些,可姚映雪心中仍舊不忿。
陳元不過是第一次來春暉樓,還什麼都不瞭解,就說出這種刻薄話,姚映雪怎麼都不能接受,她一定要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眼看著姚映雪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左維明連忙迎上去:“映雪姑娘不要生氣,咱們裡面去說,裡面去說。”
姚映雪暫時按耐住氣憤,把各處看熱鬧的人都勸回自己的房間,這才和陳元幾人走進海棠閣。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姚映雪盯著陳元問道。
“陳元。”
“陳公子剛才的話未免太過冒犯,雖說武者與文士不同,不講究太多俗禮,但最起碼的禮節總要有吧?”
姚映雪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