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霧飄飄渺渺,我粗略估算著此時應當沿繩下了將近百米,卻依然不見大海蹤影,事情變的詭異起來。
若說大海失手墜了下去,我是不信的。思索間,我又下滑了十數米,彩霧就在身畔,浮沉不定。
綁在腰上的手電光束在長滿青苔的石壁上一晃而過,似乎有異樣。我趕緊按下活釦,又朝下滑了一兩米,才堪堪停下。
我抓緊長繩,只等穩住身形,這才探手到腰間扶正手電,將將好照在石壁上。光影朦朦,可見那石壁上兩道長長的滑痕,青苔和溼泥翻卷到兩側。
驀然間,我一皺眉頭,心頭暗叫一聲不好,這顯然是...雙腳踩滑留下的痕跡,難不成大海果真失了手?
心臟在剎那間揪緊,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豁然轉身,手電光束亂晃,獨見重重迷霧。
“大海哥。”
我啞著嗓子嘶聲大喊,“你在哪裡。”
數年光陰雖如東逝流水匆匆而過,然而,自與大海相遇,往後他陪著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犁田種地,一幕幕,一場場似幻影般在我腦中胡亂糾纏。
片刻,我突然回過神來,抬手抹了一把淚,緊咬牙關,一字一頓咒罵道:“他,媽,的。”
罵完,我鬆開繩釦,再不去看下方情形,再不去顧是否兇險,以能控制的最快速度一頭扎進那彩色迷霧中。
即便是死了,也要找到他。
......
天空銀月如鐮,灑下清清冷冷的月光,穿過樹梢枝頭的間隙,照著一條潺潺的溪澗。溪水盪漾跳躍,碎了月光,恰似一條聚滿星辰的星河。
山間靜寂,偶有貓頭鷹‘咕咕咕’的叫上幾聲,非但不顯生氣,反有一種陰冷之感。兩側的高山在夜色裡越發深沉,有一行人如鬼似魅般靜靜站在溪畔。
不知過了多久,彎月升至中天,將將好在兩山之間,少了樹木高山的阻擋,於是月光稍明,終於可以略略看清那一行人的裝扮。黑衣黑褲黑鞋,以及每人身後都揹著的碩大包袱。也可以看清周遭山林間飄蕩著若有似無的霧氣,迷迷濛濛。
似乎有人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死一般的沉寂,輕輕咳嗽一聲,然後悉悉索索的掏摸一陣。片刻,只聽‘啪’的一聲,火光亮起,那人點燃了叼在嘴裡的煙。
然而,還不等他吸上一口,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把奪了。然後丟到地上用腳踩滅,卻似乎尤不滿意,還用力碾了幾個來回。
“我說過,不準在我面前抽菸。”
是個女人的聲音,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剛剛點菸的那人似乎很是怕她,不敢有半點怨言,點頭哈腰,連聲稱是。
那女人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小五,你覺得周長亨和那幾只鬼...會來嗎?”
名喚小五的正是將將點菸的傢伙,只見他沉呤著,撓了撓頭,訕訕的說:“我不知道。”
女人冷哼一聲,似乎也覺得問這傢伙,實在是白問。於是不理他,只顧自言自語的說:“他不會不來的,因為他打不開玉匣,因為他的兒子在這裡,因為他兒子掌了禁衛腰牌。可笑他以為得到玉匣子就萬事大吉...”
說到這裡,女人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牙咬的‘咯咯’作響,只聽她接著說:“可恨呀,可惡,我恨...我恨不得現在就宰了他和他那沒用的兒子。”
話聲落處,只見她一拳揮出,砸在一塊不算大的山石上,‘嘎嘣’一聲脆響,山石裂作了四五個小塊。
小五見狀,不由縮了縮脖子,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盯著女人那隻手,咧著嘴悄悄吸了口涼氣。只是其餘人到是沒有多大反應,好似對女人的歇斯底里早已見慣不怪,依然如故看著林間的霧氣,面有憂色。
女人一拳砸碎山石,片刻,緩緩將那隻拳頭舉到眼前,仔細看著,然後五指舒張開來,‘嘶嘶’作響,竟似機械運轉的聲音。
女人瞧著瞧著,怒極而笑,森冷異常,“我失去的,定要雙倍討要回來。”
......
在山谷裡只能見一線天穹,女人一行望不了太遠。就在他們一側的高山之巔,還有幾人或坐或站,聚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此處月光正好。
飄渺的霧氣在山野間時而升騰,時而沉落。然而,任憑山風吹拂,卻都不能漫過那幾人所處的青石。在月光下,乍一瞧來,那青石到像是大海中的一塊孤礁,風浪不可觸及。
幾人沉默間,有人嗡聲嗡氣的說:“大哥,這鬼霧可真難對付,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站在青石最高處那人,此刻正抬頭望著月亮,聞聲緩緩低下頭來,瞧了瞧其餘幾人,沉吟著說:“當初劉二爺都在這裡著了道,我們...我們須萬分小心。”
其餘幾人一聽,盡皆撓頭。又一人喃喃說:“大哥,你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嘛。”
那大哥呵呵一笑,接著說:“我們能走到這裡,尚得益於你們兄弟能暫時閉了五感六識。如果再往深處走,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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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哥沒有說完,便即住口不再說下去,其意思不言自明。這山中的毒霧,越往深處越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