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芸芸眾生百態,有些人一看就是奸滑之流,付不的半點信任。然而,此刻少女緋嫣笑顏如花,輕描淡寫說出她的名字和由來,卻讓我生不起半點懷疑。
即便,此時站在這裡,非我所願。
是非不沾身,如夢似雲煙。
半晌,我深吸一口氣,側頭看著她,而她也正饒有興致的瞧著我,輕輕呢喃,“周武鄭王,通達天地...嗯,口氣到是不小。”
我微微一愣,頓時收攝心神,小小反擊回去,“你說你是非不沾身,卻又奈何要把我等帶來此地,如此豈非染了紅塵,沾了是非?”
少女緋嫣一聽,歪著頭略作思量,答道:“普天之下皆凡人,紅塵擾擾,是是非非,你逃不脫,我也一樣。”
我搖搖頭,說:“在我看來,你這霧隱寨本就是跳脫俗世的地方。”
少女緋嫣輕輕嘆息一聲,說:“清靜地無清靜人。”
話題驟冷,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一句話道盡普羅眾生的心態,就連自詡斬了七情,斷了六慾的和尚都生了凡心,何況她一苗寨姑娘。
少女緋嫣似乎也不欲繼續這於俗世之人而言太過虛無飄渺的話題,沉吟片刻,拉著我的袖口,與她並肩席地而坐。
霧隱重重,她定定望著正前方那輪彎月,說:“周通,你...會幫我嗎?”
我遲疑片刻,說:“不想。”
她一聽,淺淺一笑,說:“不想不代表不會,如果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便是,只要我能做到,必然答應。”
我伸出雙手,捧起一團如絮霧氣,然後拋向空中,說:“其實我就是一個種地的泥腿子,收破爛的貨郎,無品無味無技無名,怎敢向緋嫣姑娘提要求。”
少女緋嫣聞言,笑意更濃,“緋嫣姑娘,你這樣叫我,聽著到也順耳。不過,你說你無品無味,我信。可是,無技無名,我就不信了。”
我咧咧嘴,心中一陣哀嘆,不由苦笑一聲,伸手一指橋下,說:“陳教授說這是神葬,那姑娘以為呢?”
少女哦了一聲,說:“神葬?也許吧,這些年我曾數次想要下去一探究竟,卻終究不得其門而入。”
我有些訝異的看著她,說:“你,下去過?”
少女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去過,但又不曾去過。”
我說:“此話怎講?”
少女嘟起嘴,頗有些氣餒的說:“這下邊,很奇怪。”
我越發疑惑,“怪在哪裡?”
少女說:“我每一次下去,一開始都很順利。可是...可是,最後就會迷失方向,分明是朝下走,最終卻莫名攀爬回到原地。”
我一皺眉,暗道一聲還有這等怪事。思索片刻,說:“你,就沒想過別的辦法?”
少女輕嘆一聲,說:“怎能不想,我也曾派過搬山猿下去,可是最後都與我一樣,稀裡糊塗爬了回來。”
我有些愣神,看這周遭九條瀑布,直上直下,可人一下去,怎麼就莫名走了回頭路,當真是奇也怪哉。只是如此說來,卻也果真當的起神葬之名。
少女見我不說話,自顧自的說:“昨天我一時興起,下山散心,想成想在棲靈谷看見你們擾我族先人墓地,於是佈下一隻魂蠱,本想對你們略施懲戒。可是,沒想竟見你手握兩件秘寶,尤其是那方羅盤,當真神奇,所以才想著把你們帶回來,興許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一聽,嘴角不由的一陣抽搐,難怪陳教授一行在那山溝溝裡折騰了大半年都沒出事,而我一到就出了事,原來竟是她一時興起,下山散心才生出這事端來。
而且,那魂蠱如此恐懼,她卻只是輕描淡寫說是略施懲戒。如果她想奪人性命,只怕我們一個都走不出那狗屁棲靈谷。
我搖搖頭,無奈的說:“那你又何必水淹棲靈谷。”
少女沉默片刻,說:“那也不是我做的,不過,淹了也好,以後再不會有人去打擾我族先人。”
我大吃一驚,說:“不是你,還有誰?”
少女搖頭,說:“不知道,有人打破了棲靈谷的水眼,當時我在棲靈谷周圍十里找了一夜,無功而返。後來,找到你們營地時,一個人都沒有,我還以為你們走了。沒成想一出營地就遇到那個膽小鬼。”
我暗道一聲原來如此,只是不知道那打破棲靈谷水眼和把我們的車推進溪澗的,是不是同一夥人乾的。
如果是同一夥人乾的,那水淹棲靈谷的用意,似乎漸漸明朗起來。可是,毀車之舉的用意...難不成有人神機妙算,把少女緋嫣也算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