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總是太頑皮,時時刻刻想著捉弄凡人。美好的東西,往往難以保住,醜陋的頑石,卻能留存千年。
自打確定年後踏上尋找苗人祖地的冒險旅程,短短月餘光景,就這般如東逝流水般,眨眼去了。
冬已遠去,春已臨。我和大海收拾行囊辭別直送出數里之遙的母親,坐著許家老爹的馬車直奔鎮。許悠然就坐在大海身旁,風揚起她的髮絲,低頭沉默無言,緊挨著大海一側的手,卻曲起拇指,輕輕勾著他的衣袖,自然垂在車外的雙腳,似是俏皮的隨著馬車顛簸而前後晃盪。
我坐在車尾,就看著離家漸遠,被車輪揚起的塵而迷茫了的路。想著乾孃柱杖送行,蹣跚獨步的身影,淚就迷花了眼,也越發看不清回家的路。
自古最傷是離別,休管他人,我無論如何逃不出這樊籬。此去一別,是否又是經年,黃泉禁衛的陰影,遮漫地,讓我迷失其中。
鞭聲陣陣,馬蹄聲聲,車輪滾滾,帶著我不知去往何方。數年前進入那暗無日的地底,無數詭秘的事尚無從得解。今日之後,是否會重蹈覆轍。
一路亂心一路神傷,到了鎮與許老爹辭行,聽著許悠然對大海:“哥,你放心去辦事,你娘就是我娘,我會好好照顧她老人家的。我...我等你回來。”
總是離別,不忍相看。我坐上早已等在鎮子裡的吉普車,看著前排的如來和歐陽娜娜,心想雖如此,卻也算成全了兄弟一回。
俏佳人,揮素手,送情郎,淚千行。
吉普比馬車可跑的快了許多,看著後視鏡裡許悠然追著車,揮著手,抹著淚。我更覺不忍,看了看大海,低頭捂臉不敢去看後視鏡裡漸漸消失的倩影。
車裡沒有人話,盡皆沉默,只聽到車窗外的風聲和發動機的吼聲。突然,色陡變,烏雲如趕潮般飄來,豆大的雨‘噼哩啪啦’砸了下來。
大海驀然抬頭,看著窗外,喃喃:“悠然該要淋雨了,我就不該讓她來。”
沒有人接話,當然是因不知該如何接話。車窗升起,雨霧濛濛,窗外的一切都是霧裡看花,影影綽綽。如來把車速放緩,雨刮沒命的揮舞搖擺,前方的路依然時隱時現。
我想了想,強作歡顏,拍了拍前座,:“如來,咱們這是去哪裡。”
如來雙手緊握方向盤,專心開著車,頭也不回,:“去重慶,陳教授在那裡等我們。”
我哦了一聲,便不再問,扭頭看著車外的雨幕,抬手撫胸,隔著冬衣隱隱摸著禁衛腰牌的輪廓。
吉普車嘶吼著破雨前進,只看了片刻,我就覺索然無味。於是,隨著車搖搖晃晃,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打發無聊旅途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睡覺,當我再次醒來時,車外一片漆黑,偶爾有燈光掠過,只是好歹雨停了。
我揉了揉眼睛,藉著儀表臺微弱的亮光看去,只見已然換了大海開車,如來縮在後排坐上,頭枕著車窗,鼾聲震。
我皺了皺眉,搖下車窗開了一條縫,頓時,一股冷風撲面就吹進車裡,直激的熟睡的如來打了個寒顫,咂巴咂巴嘴,挪了挪腦袋下意識扯起衣領蓋了半張臉,鼾聲卻也就此停了。
大海正開車轉過一個急彎,灌入車裡的冷風更加緊促,直把車裡的暖意一掃而空。如此一來,我反到是清醒了不少。
“你醒了。”大海淺笑著:“你可真能睡,車後有吃的,餓了自己去找。”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睡了多久,這是到哪裡了。”
大海輕輕撫著方向盤,一邊嫻熟的左右轉動,一邊:“你從上車就開始睡,這都過了午夜,十幾個時,剛過西安不久。”
我訕訕一笑,沒想到這一覺竟然就睡了十幾個時。這到好,睡著了就什麼也不去想。此時腹中空空,‘咕嚕嚕’一陣亂響。起身在車座後一陣翻找,一堆餅乾,一箱蘋果,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稍微一想,拿了個蘋果,就著衣襟一抹,送到嘴邊就啃。
在車裡的時光,總是那般難熬。
我一路百無聊奈,卻不想和幾人關於此行目的的事,於是,就沉默居多,只偶爾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諸如,這山奇險,這河清流。
日夜兼程,大海和如來輪流開車,我們一行四人踏著第三清晨的濃霧,駛過九龍坡,抵達重慶。
陳教授住在歌樂山附近的政府招待所裡,當歐陽娜娜指揮大海開著沾滿泥垢的車駛向招待所大門時,不等按響喇叭,就見薄霧中一老頭推著生鏽的鐵門,‘吱吱呀呀’給開啟了。
我看的好奇,正暗忖著這好歹也是政府招待所,怎麼見人就給開門時,卻見坐在副駕駛位的歐陽娜娜喊了一聲‘教授’,然後興奮的推門跳了下去。
我一聽,湊近了前排坐朝外仔細看去,那一襲樸素布衣活像個看門老頭的老人,正是去年有過一面之緣的陳教授。
見此情形,我有些動容,一時間頗有點得人禮遇,掃榻相迎而起的飄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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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駛進招待所後院停下,我推門而下,就見歐陽娜娜陪著陳教授急匆匆過來了。不等我有所表示,陳教授已然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哎呀呀,周同志一路辛苦,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