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聲聲低垂下腦袋,近乎呆滯的望著自己的手,心中一片悽愴,她遠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信任顧行書。
原本就這樣啊,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都以為自己可以承受,可以寬容,可以在心中無條件的信任某個人,可當事情真正發生的這一刻,她明白了,她真的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介俗人,並沒有聖賢那般的胸懷。
“聲聲,是我媽的電話!”事已至此,顧行書不打算再有隱瞞,事實就是事實,鄭怡是他的母親,這是任何人都無法迴避的現實,“我的故事,你想要聽一下嗎?”
他的年少時光並沒有很多正能量的東西,以前不想說因為都過去了,現在告訴她,不過就是想要與她分享那段沒有她的生活。
林聲聲聽進去了,顧行書說的,她母親有非常嚴重的躁鬱症,她執意與顧豪傑離婚,把他當成籌碼一樣帶走,他小時候生活的環境,母親高興了他似乎一個小王子,她哪一天抑鬱了,他這個兒子連呼吸都多餘,地下室的小黑屋就是他的歸宿,如果她暴躁了,她打他辱他拿他像破娃娃一樣瘋狂的搖晃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當然,這些顧行書只是提及,一句話帶過,他說,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林聲聲,包括顧豪傑和林舒窈,好像故事,每過一兩天,母親總會暴躁的把他們的事情告訴他,讓他記住,這些都是她的仇人。
他說的很慢,從第一次聽到林聲聲的名字,到回國,後來愛上她,他都非常清楚的將給她聽。
他沒有目的,更沒有意圖,只是向陽的心讓他回國,讓他有幸真正的認識這一家人,林聲聲覺得,就好像真的只是聽了一個別人的故事那般,匪夷所思的感覺。
而,如果不是由顧行書親口講出來,他的語氣那樣剋制和輕柔,林聲聲聽了一定會大咧咧的說一句:“少來,編的也太離譜了,誰會信!”
心裡也有個明晃晃的答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認識的顧行書不屑騙人,即便曾經有那樣不好的回憶,他一樣心內發光,將暖意帶給身邊的人,她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也正因為如此,她第一反應其實想要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這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不快經歷都是為了讓你我長出更加堅強的翅膀,變成更好的自己。
可心裡如何想,她沒有辦法邁出去那一步,內心就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她甚至連鬆一口氣的能力都喪失了。
她就是怯了,前有時文和沈仙韻,她沒病她都拿他們無能為力,何況這還是一個生了病的媽媽,只是聽聽,她都毛骨悚然。
她不得不殘忍的告訴他:“顧行書,你讓我好好想想!”
她承認除了害怕,她大抵也挺矯情的,她怕麻煩,他的母親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是顧豪傑的前妻,而她的媽媽,是顧豪傑的現任。
如果她回來了,她還有病,她莫名其妙的找到媽媽然後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該怎麼辦,母親又會不會被她傷害?
這個答案,在此刻林聲聲的心內,是肯定的!
如果是不相干的兩個人,那麼他母親說什麼,哪怕說她倒貼或者更難聽的話,她想只要努力,媽媽總會想的開,可鄭怡不一樣,她的身份,註定她哪怕只是稍微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對母親的創傷都是翻倍的。
聲聲有非常強烈保護母親的使命,她不敢讓這一切有發生的可能性。
林聲聲能想到了,顧行書不會想的更少,工作乃至事業上的事,無論多麼複雜他都能夠輕鬆應對,可一旦牽扯上感情,像當下這種複雜的境況,他整晚失眠,很多次,但仍舊沒有想到可以圓滿解決這件事的辦法。
他的痛苦,遠比她要多的多。
而當這一刻,她說自己要好好想一想的時候,他明白了,他始終都沒有在她感情排序的第一位。
“回家吧,我送你!”
即便是鐵人,遇到這種事情,第一下的反應是難過,似乎才是最正常不過的。
“嗯,好!”
兩個人開了一個小時的車跑來郊區,沒有玩一分鐘,又要開一小時的車回家,這擱平常林聲聲能當成笑話跟大家講,今天不同,她一句話也不想說。
回家的一路,車廂內靜寂的似乎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林聲聲和顧行書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一個想要清淨,另一個又是無條件配合她的性子,安靜是必然的。
顧行書將林聲聲送回家,他自己沒下車,她需要時間冷靜,需要時間思考,他也是一樣的,他需要絞盡腦汁的掙錢,給母親她想要的一切,這樣他才有可能,真的有一天,沒有任何負擔,跟林聲聲在一起。
顧豪傑和林舒窈在度假村待了五天,第五天準備返程的時候,顧豪傑接了一個電話,是他前妻鄭怡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