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到她說到後面,並沒有講那些骨灰她曾讓他拿去灑在山野。
她對她二哥說,是她隨手揚了,散在天地。
沈冽低眉,清湛的眸色變溫和。
他知道她這麼說,是怕夏昭學心中對他生刺。
聽她說完,夏昭學久久沉默。
沈冽這才輕叩本就開著得房門。
“二哥,我們走吧。”夏昭衣輕聲道。
夏昭學望著燭臺上的一簇火,眼神虛然迷茫。
沈冽沉聲道:“夏二哥?”
夏昭學落落一笑,抬眸道:“你們先去吧。”
紅光在他清黑的眼眸周圍泛開,隱忍的淚水在眸裡打轉,燭火映照下,盈盈波閃。
他看了他們一眼,匆匆避開他們的視線,起身道:“我先回房。”
夏昭衣看著他離開,沒有出聲再喚。
沈冽走來,低低道:“夏大小姐是夏二哥心裡的傷,無法痊癒,他此生都不會放下的。”
夏昭衣一直看著房門,她的聲音出奇的平靜:“沈冽,你說如果我姐還活著,二哥會開心嗎?”
沈冽的黑眸極深:“定很開心。”
“如果我姐能活著,那麼,和她一起死在刑場上的那些士兵呢,為什麼他們不能活著。”
說著,夏昭衣的眉眼浮起困惑:“而且,如果我姐活過來了,和我二哥相認了,那麼那些和她一起被處刑計程車兵們,他們的死,會不會變得很可憐?分明一起拋灑熱血,結果有人卻從棺材裡爬起來,跑去和親人相認團聚了,多不公平啊。”
“阿梨,”沈冽握住她的手,“不要胡思亂想,假使他們泉下有知,絕對樂見夏大娘子與你二哥相認。”
夏昭衣淡淡笑了下:“我姐會心疼她的二哥,不忍看他傷心。但我姐也會迷茫,會害怕她的二哥知道真相後,不知接下去如何自處。這些年,她二哥一個人孤苦伶仃,吃了好多苦。”
“還有,”夏昭衣抬頭望入沈冽的黑眸,“沈冽,你說我二哥會恨我姐嗎?這幾年,他應該恨過不少次吧,恨她為什麼自作主張,替他受死。二哥也許還會更恨他自己,恨他沒能將我姐換來得命珍惜好,沒能守住定國公府,沒能替她報仇。”
沈冽這才發現,原來她心底有這麼多的顧慮。
沈冽眸底隱現心疼:“如果再有一次機會,你覺得你姐,會選擇再替他赴死嗎?”
夏昭衣一笑:“會。”
“會?”
“因為她被抓過,她清楚被抓走之後要受什麼罪,那些酷刑,她捨不得她的二哥去受。”
沈冽莫名有些難過:“他們兄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不止兄妹情,還有戰友情。換成二哥,他也不會捨得我姐去受罪。就算不是我姐,是他的任何一名戰友,我二哥都會願意替他們去受罰。未從軍前,他愛好交友,曾不止一次替人擋劍。他身上至少有三處傷,是他以身為盾,擋在友人跟前相護而留下的。”
沈冽彎唇:“你二哥與你長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你又何嘗不是,否則,你能聽沈諳的話那麼多年?還有,”夏昭衣清亮的眸子像是要望入他眼底,含著清淺笑意往他貼近一步,“沈冽,你還要這樣叫我嗎?”
“……我叫了什麼?”
“你長姐。”夏昭衣緩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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