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幾次厚著臉皮,無賴跟在夏二公子身旁,終蹭到和夏大娘子共席一間,他面上沉穩鎮定,卻連眼神都不敢多看,只敢悄然去瞄。
有關她的逸聞趣事,他愛聽。
有關她的喜好偏愛,他愛琢磨。
一至佳節年關,他去找夏二公子都變頻繁。話裡藏機,不動聲色地打聽夏家唯一的千金何時歸家。
宣延二十二年臘月,夏大娘子溘然離世,慘死容塘峽口的訊息經由快馬密信送至皇廷,不僅震動了滿朝文武和京都百姓,季盛還親眼看著他家樂觀豁達,愛笑愛鬧的世子瘋了。
那日他平靜回府,平靜飲茶,平靜寫字,忽然便推翻了案几上的一切,悲嚎慟哭。
其後幾天,世子大病,直到只剩半條殘命的夏二公子被從北境護送回京城,他才不得不振作,爬起趕去定國公府照顧他。
為了掩飾病容,世子那日還在臉上抹了粉,傳到其他公子王孫那,卻成了一場嗤笑和對英烈的不敬之罪。
“夏昭衣”三字,成了世子心頭上永遠刻著的一道口,無法癒合,只能共生。
季盛想到那年冬日的幾場大雪,至今仍覺悲從中來。
這時,東面庭院走來六人,為首一抹纖細倩影,在屈夫人的比對下顯得分外清瘦。
季盛和趙琙一頓,看著那抹身影。
“是阿梨姑娘。”季盛說道。
夏昭衣邊走邊和屈夫人說話,臉上帶著很淺的笑,但看得出她的興致並不高。
“這丫頭怎在這裡。”趙琙低喃。
而且,似乎變瘦了,這才兩天,她的臉頰便清癯了很多。
“世子爺,咱們過去嗎?”季盛問道。
趙琙想了想,摺扇一開:“走。”
“瘦了好些,”屈夫人心疼地對夏昭衣道,“這雙眼睛倒是比之前越顯得大了。”
夏昭衣的眼睛不小,但稱不上大,不過她的眼睛一直很漂亮,桃花開扇,輕泠如許,說豔不豔,也非寡淡,清冷冷的,明亮亮的,像星子落在了湖光裡。
“這幾日有些事,待忙完後會把氣色養回來的,屈夫人別擔心。”夏昭衣淡笑。
“不然,你這幾日睡我這?我這屈府可是整個衡香最宜居的地方啦。”
夏昭衣笑容變明媚:“等清閒下來吧,屈府太大,我成日辦事,來找我的人進府怕是要迷路。”
屈夫人豪氣道:“不怕,那就騎馬,我這屈府上下,但凡是你們的馬蹄,隨便踏!”
“多謝屈夫人。”夏昭衣認真道。
屈夫人是個知界限感的人,待到石階下,她自覺停下腳步,對夏昭衣道:“伱才從衙門過來,稍後還會去衙門嗎?”
“暫時不知。”夏昭衣道。
她去衙門託夏川將軍審訊小容和小梧姐妹,順便,拈花齋隔壁那座府宅,她派人過去再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