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俯身撿起之前摘下的斗笠重新戴上,最後看一眼六座新埋的墳,騎馬離開。
回到牛嶺山腳,入夜至深。
杜軒和戴豫輪流在路口等了一日,遙遙聽到馬蹄聲,戴豫便拔腿跑出。
去時沈冽單槍匹馬,回來仍是,戴豫心情變堵,上前叫道:“少爺!”
沈冽勒馬停下:“今日可有發生什麼?”
“沒有!”
沈冽點頭,翻身下馬:“我需儘快休息,明日一早我們便走。”
“是!”戴豫應道,頓了下,忍不住問,“少爺,陸豹他們……”
“我親手葬了。”
“……葬了。”
雖已猜到結果,但親耳聽到,戴豫依然不好受。
“郭裕留了封信給我,”沈冽將信紙交給戴豫,“你交給杜軒,由他保管。”
“真是他們?!”
“嗯。”
沈冽不想吃東西,特意叮囑戴豫他不需要,讓杜軒或其他人都不用來找他。
回屋後,他屋中燈火又只亮了一盞,但沒多久便滅了,靜的像是他沒回來。
戴豫帶著信去找杜軒,信上內容讓杜軒氣壞,雙目赤紅。
“六屍為薄禮,六屍為薄禮?!此話如何說得出來!”
“少爺親手葬的。”
“寒微者,”杜軒氣笑了,“此前勉強維持假仁假義,現在乾脆裝都不裝了,如此甚好!”
戴豫笑不出來,擔憂地朝沈冽的臥室方向看去,彷彿視線能穿過幾道牆體。
杜軒還在罵罵咧咧,罵完又是一陣氣笑:“早先我還擔心少爺撕不開臉,畢竟郭家有養育之恩,雖說少爺替郭家如此賣命,早已抵得乾淨,可少爺重情義,我不好勸說,現在好,殺得好!”
“你瘋了!”戴豫怒道,“什麼叫殺得好?”
“郭家會知道的,”杜軒聲音變冷,“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他的視線看回信紙上:“他們是不是看少爺從小被沈諳牽著鼻子走,心甘情願替沈諳跑腿,便覺得少爺真是個性情軟弱之人?不,”杜軒一笑,“少爺其實很狠的。”
戴豫皺眉,頓了頓,抬手放在杜軒的額頭上。
杜軒將他的手揮掉:“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八江湖的桃溪村是什麼時候?”
“第一次?是少爺得知阿梨姑娘住在桃溪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