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這突襲路徑,不說完全控制農姜道,可時不時有人冒出來搗亂或打劫,總是擾了其太平。
農姜道大道平坦,四處皆有可逃之地,可提前派哨騎在農姜道蹲守,一眼可望數里,一直是最安全的商道。
如若農姜道變得不可控,宋致易和田大姚的人馬可以換路,但李乾在西北方向的耳朵和眼睛,定不再好使。
而夏昭衣沒有打劫的愛好,這條捷徑,她打算告訴全天下。
黃昏時分,夏昭衣和支長樂離開尉平府,沿著惠門河北上。
去往從信府還有很多路,路上村郭中所見燈火,比遊州南部要多得多。
夏昭衣和支長樂避開這些村郭,同前幾日一樣,尋了處偏遠的山腳休息。
其他的信都看完了,只有支離的信,夏昭衣會在停下時一點點地看。
雞毛蒜皮太多,連母雞下了幾個蛋,支離都連著三日記載在信上。
而且對於這種行為,他深刻認識到有多瑣碎,但他在信上表明瞭態度,就是無聊,非常無聊。
不僅是母雞下蛋,連他自己便秘或竄稀,他都要寫。
夏昭衣在荒敗的草屋中屈膝,以掌骨託著下巴,啼笑皆非。
看了這麼多日,才終於看完支離的兩封,她拿起第三封胖鼓鼓的信拆開,第一行說得便是,他去整理了大師姐的遺物,大師姐著實是個純粹簡單的人。
夏昭衣一行一行看下來,目光落在信紙上,卻好似飄去很遙遠的記憶深處。
世人對她有許多評價,但真正瞭解她的世人,能有幾個。
支離跑去細細整理了她的東西,包括手札筆記,所以他所說的純粹簡單,或許有幾分參考之處。
莫怪師父會說,她今世戾氣重,心思重,情緒重,需得出去遊歷成長。
相較於上一世的太平年歲,她真的有太多改變。
可是……
夏昭衣抬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臉上。
她仍記得,陶嵐用帶著倒刺的木棍砸下來的那一次次劇痛,還有木刺卡在潰爛的皮肉裡所帶來的折磨。
她不僅僅只是死於那場磨皮刮骨的酷刑,在那之前,她已受盡虐待。
臥雪而亡,重回人間,卻是一場亡國滅家,她……又如何再去簡單純粹呢。
不過,夏昭衣淺淺莞爾,她的二哥還在,終是大幸,以及,她今世多了很多朋友。
想著,她拿起一旁的信。
最薄的這封放在最上,是沈冽的。
清香隱然,沈冽那雙清澈深邃的黑眸似能躍然於前。
“朋友。”夏昭衣很輕很輕地說道。
“假使有一個人,跟你一樣遺世獨立,沒什麼人情往來,這樣的人一看便不會招惹男歡女愛,可是有一天,他忽然心有所屬了,為什麼呀?”
為什麼?
夏昭衣認真地想了下。
喜歡誰,跟他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並沒有關係,跟讓他動心的人才有關吧。
該是個很優秀的姑娘,才能讓沈冽這樣的人動心。
她將信放下,又拿起趙寧的。
趙寧在信上提到了一句聶揮墨極有可能也會來遊州,讓她當心。
此前不覺得有什麼,但明日就要去從信府了,她是得提上幾分心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