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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胡阿姨家出來,時間已經很晚了,一路連走帶跑往前趕,快到林蔭道時,遠遠看到林蔭道的木椅上坐著個人,正低頭看書。
開始影像模糊,她並未注意,等越走越近,才看清是吳小軍。
吳小軍此時正好也從書本上抬起頭,抬眼就看到了腳步匆匆走過來的羅清芳。
到了他跟前,羅清芳迷惑地問:“吳小軍,你怎麼沒回學校呢?”
吳小軍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告訴她,他是專門在這裡等她,因為她已經說過大學期間是堅決不會談戀愛的。
他將右手中的單詞手冊,一下一下地拍著左手,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裝一幅平淡地口吻說:“我看這林蔭道挺安靜的,比較適合學習,所以在這裡背背單詞。”
適合學習?這寒風凜冽,人都凍得瑟瑟發抖,怎麼可能適合學習?!
想他在寒風裡等了這麼久,不免有些心疼,不過也不忍心揭穿他,只是淡淡地說:“這一路挺安全的,一個人走完全沒有問題。”
弦外之音,讓他以後不要在這裡等她。
兩個人並肩往回走,吳小軍看她手上提著好幾個袋子,便說:“這麼多東西,我來幫你提吧。”
說著,便伸手來接。羅清芳不讓,他還是硬從她手上接了過去。
羅清芳很想跟他說,讓他不要對自己這麼好,可惜不知道如何開口。
兩個人默默往前走了一段路,她一直想著胡阿姨付給她25元小時,雖然盛情難卻,無奈接受了,但總覺得受之有愧,心裡不免有些煎熬。
心事難平,她忍不住想與人傾吐,便開口對吳小軍說:“今天胡阿姨付我工資了,這周才四個小時就付了100元,我說錯了,她硬說沒錯,還說了一些牽強的理由,我堅決不要這麼多,她又說氣話,說如果不接受,她就不好意思請我了,我便只好接受,但心裡總覺得不好意思。”
吳小軍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安慰道:“我們g大學生做家教的薪酬是15元~20元小時,胡阿姨願意付你25元小時,應該是覺得你的價值配得上這個數目,畢竟你的學習成績那麼好,比一般工資水平高一些也屬正常,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不對,”羅清芳堅定地搖搖頭說:“絕對不是因為覺得我的價值配得上這個數目,就算覺得價值稍高一些,20元小時也足夠了。”
“為什麼這麼認為呢?”吳小軍不解地看著她。
羅清芳指了指他手上幫忙提著的那一堆袋子,“你看,胡阿姨不止付了我這麼多錢,還給我買了這麼多冬天的衣服,我想這應該不是因為價值所得吧。”
吳小軍一聽,應聲將手上的袋子往上提了提,俯首看著那些袋子問:“這些都是胡阿姨買給你的嗎?”
羅清芳點點頭。
“哦。”吳小軍若有所思,“這樣看來,只能說你幸運地碰到了仁愛之人,知道我們家境貧寒,暗中解囊相助。”
羅清芳非常認同他的說法,但是面露難色,“我知道胡阿姨、顧叔叔都善良、樂於助人,可是我覺得這樣平白地接受這麼多好處,心裡很不安。”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們都一樣,雖然貧窮,但堅決不願在貧窮里失去自尊。”
羅清芳心事彷佛瞬間被擊中。
“但如果是善意、真誠的幫助,我認為我們不應該拒絕,否則就是對善意和真誠的傷害。”吳小軍語氣非常認真,“自尊固然是好的,但是過度的自尊,往往會阻礙我們去感受因為善意所帶來的美好。”
風吹過,話語在風中飄揚。
羅清芳有些低沉重的心,突然如釋重負。
貧窮和自尊這兩個詞,以前從不敢在人前提起,像一道桎酷,時刻禁錮著她的心。
這是第一次,吳小軍這麼認真而坦然地在她面前談起這兩個詞,也許因為相同的家境,也許曾有過相同的心路歷程,一席話,便是共鳴。
羅清芳微笑看著他,“你說得有道理,我會欣然接受胡阿姨和顧叔叔的善意,不過我會更加努力,希望未來有一天有能力回報這一片恩情。”
“一定會有的這麼一天的,我相信。我們一起加油吧。”
“恩。”羅清芳沉默地點點頭。
兩個人都有些激動。
如同一場共同奔赴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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