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沒有絲毫的減弱,隨著狂風加劇,斜斜連成線的豆大雨滴打在臉上,繼續麻木著昌明坊巷子內,還在廝殺的所有人的神經。
絲絲血腥味兒夾雜在狂風暴雨中,在絢麗血花被雨水澆滅的同時,被疾風夾帶著迅速吹到了巷子口,像是會打旋一樣,如龍捲風般在巷子口不住的打轉。
而後隨著無盡的疾風繼續快速擴散,不一會兒的功夫,昌明坊內的各個街道上,都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
腳下的雨水迅速在青石板路的兩側,形成了一條條如暗紅色的小溪,斷臂殘肢靜靜的躺在青石板路上接受著雨水的洗禮,原本鮮血淋漓的創口,在滂沱大雨中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變得發白浮腫,如同腐肉一般。
李弘在雨中依然是一手摟著白純的腰肢,步伐堅定、表情冷酷,一縷頭髮緊緊貼住前額,雨水順著髮絲往下流淌,手中的橫刀斜指地面,如同殺神一般在巷子最中央,緩緩繼續向前推進。
白純一手摟著李弘的肩背,一手持燕翅弩直指前方,雨水澆溼了臉頰、打溼了秀髮,一身溼淋淋的白衣緊緊貼在凹凸有致的身軀上,更是把她修長、傲人的身體彰顯的魅力性感。
一黑一白的一男一女,在雨中緩緩前行,非但沒有因為雨水的澆溼顯得有些狼狽,反而是因為摟著她的殺神襯托,更使白純在雨中憑添了一絲冰冷的魅力。
兩側任勞任怨不知何時已經殺了過了,帶著十幾個人緊緊護在李弘的兩側,而對面的那些人,也像是感受到了這一撥人無情的殺氣,在巷子中廝殺的同時,竟然是開始有意識的避開這些人。
“突厥人格殺勿論!”李弘望著前方巷子口,那一個熟悉的身影,冷冷的說道。
雖然雨水混淆了視線,但那一把油紙傘下的人影,還是讓他能夠清楚的辨認出,那便是自己的兄弟,老六沛王。
“攔住他們!”李賢同樣表情冰冷,手中的雨傘在看見雨中李弘與白純朦朧的身形後,被他扔到了一邊。
“殺!”
一個原本護在李賢身邊不遠的突厥人,看著如入無人之境的一黑一白的身型,低喝一聲便向那兩個身影衝了過去。
身後的幾個突厥人,見自己的首領率先衝了上去阻擊,頓時第一時間也跟著衝了上去。
雨勢中,一支利箭刺破雨線,閃現著一點兒寒光眨眼一閃而沒,距離他們三十多步遠的一個突厥人,仰面便倒在了地上,眉心處赫然是釘著一根箭矢。
剩餘原本保護李賢的十幾個突厥人,看著仰面倒地的同伴,怒吼一聲,在他們首領衝上去之前,搶先一步迎了上去。
“格殺勿論!”任勞任怨如狼一樣殘忍的眼神,在雨勢下依然是一眨不眨,貓著腰低喝一聲,與其他人便一同衝了過去。
“箭矢沒了。”白純攤開手裡的燕翅弩,看著李弘溫柔的一笑,語氣中帶著說不盡的平靜與幸福。
“我保護你!”李弘跟在任勞任怨身後,同樣溫柔的看向白純,而後把手裡的橫刀交給了白純。
“那你呢?”白純遲疑了一下,接過刀柄處,還殘留著一點兒餘溫的橫刀,輕聲問道。
李弘不答話,摟著白純被溼衣緊貼的腰肢往邊上一側,隨即一隻腳在地上一拉一踢,一柄烏黑髮亮的長矛被他握在了手裡。
裴婉瑩、顏令賓痴痴的望著樓下的一男一女,眼中閃爍著疑惑、擔憂、羨慕,她們知道白純在太子心中很重要、很重要!但沒有想到,竟然重要到了如斯地步!
看著兩人自始自終在雨中未曾分開,看著白純手持燕翅弩為太子掠陣,看著太子把手裡的橫刀遞給白純,原本膽小緊張的兩女,此時卻是恨不得被太子摟在懷中的佳人是自己。
兩女的注目下,只見太子第一次把摟著白純的手臂撤了回來,雙手橫握一杆長矛,在雨中橫掃而過,眼前的雨線像是珠簾一般,從中間被短暫的隔斷,矛尖如靈蛇出動,擋住了撲來的突厥人的衝勢。
珠簾一般的雨線再次閉合,突厥人提刀隔開沒有一絲阻力的矛身,待要再次踏步往前時,便感覺雨線中黑影一閃,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刺中了他的胸膛,灼熱的感覺讓他微微低頭,下腹再次感到一痛,而後整個人便向後飛了出去,連帶著把身後兩個正要撲來的人一同帶倒。
“跟著我。”李弘頭也不回,冷喝一聲,語氣中不知道何時,凝結了如雨線般實質的殺氣跟恨意!
“嗯。”白純一手拿畫卷、一手提刀,溫柔的望著那背影,眼睛有些通紅,但流在臉頰上後,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長矛比馬槊要短了很多,對於李弘來說,相對於橫刀,他更喜歡長矛這種大開大合,有開山裂石般威力的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