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威看著李弘依然是靜靜的盯著他,強自鎮定了下心神說道:“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臣跟隨家師學醫多年,如今他老人家已經一百三十歲,恐不宜再做奔波,雖說家師向來是醫者仁心,以天下百姓的安康為己任,但臣身為弟子,自當該為家師的身體考慮。”
劉神威繼續拒絕著,反正你皇室還指望著我呢,再者說來,大唐律令,凡是七十以上,犯了罪都跟可以無罪處置,更何況是享有仙名的家師了。
聽著劉神威如此孝順的話語,李弘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劉神威怎麼沒有學到孫思邈那懸壺濟世的胸懷,倒是學會了這些理不正論不端的謬論。
“那麼身為太醫署左丞的你,對於藍田百姓身患天花絕症,也是毫無憐憫之心了?你身為孫神醫的弟子,就沒有一點兒醫者父母心的覺悟?”李弘腦子裡已經開始琢磨,怎麼收拾這個劉神威,還是直接交給大理寺算了。
劉神威又是搖了搖頭,嘆息道:“非也。回太子殿下,臣就算是有憐憫之心又能怎樣兒?臣的醫術比之家師相差甚遠,家師都沒有辦法的絕症,臣又怎麼可能有妙策?家師這一輩子一直在治病救人,從來不求富貴,所以就算是家師不去藍田,也是無愧於天地良心。”
“你呢?”李弘眸子裡閃過冷光,緊緊盯著劉神威,對於這個人,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劉神威看了一眼李弘那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心頭一慌。但想想自己乃是孫思邈的弟子,師父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無論是在皇家還是民間,都享有仙譽,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敢拿自己怎樣兒!
“當年臣未曾進入太醫署時,一直侍奉在家師身邊,與家師雲遊、救人,同樣是不曾圖過有回報。如今臣入了太醫署,就算是對藍田身患天花絕症者視而不見,臣早年間積下的功德,也足夠臣安撫良心了。”劉神威心神有些亂,強自鎮定的他,面對李弘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裡感到陣陣不安。
“這都是孫神醫教你的?還是你自己的無恥之言?孫神醫享有仙譽是孫神醫的事情,跟你這一個弟子有何關係?仗著孫神醫的仙譽庇護,對孤言語不敬、對藍田百姓推諉卸責,身為醫者,竟然無視藍田百姓之身處苦疾中,太醫署有你如此,簡直是壞了聲譽!來人,命狄仁傑即刻過來,押解劉神威入大理寺!”如果不是身在皇宮,李弘恨不得替孫思邈砍了這個孽徒。
“太子殿下,臣未曾犯錯,不知您以何緣由治罪於臣。何況臣乃是孫神醫的弟子……。”
“如果孫思邈在這裡,你現在已經是個不會說話的死人了!無知妄言之徒,沒有任何一點兒醫者父母憐憫心,仗著孫思邈的餘蔭護庇、皇家的恩澤,說白了你就是個二世祖,狗屁不會!”
“如果我替殿下您傳話給家師呢?”
“晚了。”李弘一揮袍袖,扔下站在場中央被兩個武衛看護的劉神威,扭身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
“父皇、母后,兒臣請求即刻前往藍田縣,全權負責藍田疫情之事,保證在兩月之內,讓這場疫情完全被治癒!”李弘渾身散發著強大的自信,跟不可抗拒的堅決。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除了九寺跟五監中專門侍奉皇家的,如今都已經被挪到了新太極宮的建築裡面,所以不一會兒的功夫,狄仁傑就匆忙的帶著幾個人跑了過來。
而此時,蘭陵跟城陽加上新城,三個人正在婆婆媽媽的小聲叮囑著李弘,什麼不要離天花患者太近,你過去打個招呼,讓百姓看見你就好了。
至於有什麼法子,你就告訴下面人,讓他們幫你弄,你離遠點兒,讓東宮官員拿著太子旨意,替你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
李治跟武媚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兩人臉色上也是寫滿了擔憂,這才回來沒幾天,就攤上這麼一件事兒,早知道還不如讓他晚回來幾天。
百姓的性命帝后自然看重,但相比較而言,太子李弘的性命,在他們心裡分量更是重了一些。
想到此處,就是武媚,都不由得懷念小時候的李弘了,那個時候雖然調皮搗蛋、天天無事生非。
但卻是把那個度把握的很好,大事兒不犯小事兒不斷,雖然惹人生氣,但不至於讓人擔心丟了性命或者染上絕症啊。
自從去了西域到現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錚錚兒郎了,平定西域、征服吐蕃、馳援孤城,如今剛回來沒幾天,又要為天花絕症而犯險。
狄仁傑的到來,解放了被三大姑圍著李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