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一眼這張婚紗照,便轉過頭去,看向站在一旁姚景城:“姚先生,請問許榮升在哪裡?”
“他在二樓的陽臺上,保姆正在帶他曬太陽,總是憋在屋子裡不好。也不利於你父親的身體恢復。”姚景城補充道,“等許老爺子的身體在好一些,我會帶他去樓下轉轉。多接觸一些外面的世界,他的精神也會好很多。”
說完話,姚景城轉過身子走向旋轉樓梯,“這邊請。”
“謝謝你。”我看了他一眼,簡單的道了一句謝。
跟著走上2樓的陽臺,遠遠地就看到許榮升正坐在輪椅上,面朝著陽光在曬太陽。保姆正站在他的身邊,手裡拿著一張都市晨報,正在給他念早上的報紙。
我放慢了腳步,輕輕走到許榮升身後,離近了這才看清楚原來許榮升已經不是‘坐’在輪椅上了,他現在根本是‘縮’在輪椅上。
在大馬紀思雨的莊園裡我還見過許榮升,我清楚的記得許榮升那會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他個頭很高,站在講話臺上更顯的身形高大。
可現在……
我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許榮升的側臉。他現在跟當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了,甚至不如上次我在許家別墅裡見到的樣子。
最起碼當時的許榮升還可以坐在輪椅上,可現在,他就像是被人抽掉了筋似的,身子軟軟地倒在輪椅裡,脊背依靠這身後的輪椅,完全癱在了輪椅上。
上次許榮升還是很有精神的,可這次,我已經在許榮升身邊站了這麼久,許榮升竟然毫無察覺,就像是痴呆一樣望著前方,聽著保姆閱讀報紙上的新聞。
姚景城這會兒也已經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身側。
保姆看到姚景城過來,立刻停了下來,將報紙放了下去,等待姚景城的吩咐。
姚景城對女保姆揮了揮手,示意退下。
女保姆很規矩的退出了陽臺,沒有了報紙閱讀的聲音,癱坐在輪椅上的許榮升這才有了反應,頭歪了歪,看向保姆所站的方向,卻意外地看到了我的身影。
“啊,念……念……”
許榮升看到我以後,無神的雙眼立刻充滿了亮光,很費力的張開嘴,手顫顫巍巍地抬起,像是用了很大力氣似的,手指著我,激動地不停地在說,“念,念……”
“我……”我欲言又止,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許榮升。
上次在李秘書的陪同下,我去看望許榮升,但我並沒有跟許榮升說過任何話,很多話都是李秘書在旁邊幫著圓場附和。因為有那個兇悍的保姆在場,我也不方便跟許榮升多做交談,只是看了一會影集就離開了。
這次,見到許榮升,我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是跟李秘書一樣叫他許市長,還是稱呼他許老爺子?可在血緣關係上講,他們又是父女關係。雖然我現在沒有以前的記憶了,可這是事實。
章俊也親口對我說過,許榮升是我的父親。
我現在……應該稱呼許榮升為‘爸爸’嗎?
在我猶豫之際,站在一旁的姚景城開口了:“熙沫,你父親現在的精神不是很好,之前那個保姆在照顧他期間,給他為了很多違禁藥物,那些藥物都是刺激腦神經的,會對神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我把他帶去醫院做身體檢查,醫生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竟然是營養不了,而且血液粘稠度高,已經有了腦血栓。腦血栓採用特效治療倒是可以治癒。可最嚴重的就是那些藥物,保姆給他喂的那些藥已經毀了他的精神,他現在永遠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你是說,他會一直癱在輪椅上?”我的心情無比沉重,清透的嗓音也變得低沉下來。
“是的。他現在能記住以前的事情,醫生說這都已經是奇蹟了。”姚景城鳳眸一抬,看向許榮升的眼睛裡似乎有憐憫閃過,“你看,你來了他記得,他看到你很開心。醫生說,他現在不能馬上做腦血栓手術,身體太弱需要調養一陣子。不可以接受任何刺激。我希望你能喊他一聲爸爸,我想這樣許老爺子肯定會很開心。”
我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決定按照姚景城說的來做。
我對上許榮升那雙閃爍著熠熠亮光的雙眼,慢慢開口了:“爸……”
坐在輪椅上的許榮升猛地點頭:“念,熙沫。”他的口齒有些不清,‘一’那個字都有些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