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曰:澤中有雷,隨。
......
午時,無風。
“毛峰”,陸壓遞給茶官十六元錢,端起茶碗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了。
好幾年沒有來這裡了,鶴鳴茶社還是老樣子,一對黑漆柱子上面一對燙金對聯:“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兩頭是路吃一盞各走東西。”
四處散亂地擺放著有些年頭竹椅,斑駁的桌面,花茶香味若隱若現,秋日的陽光透過藤蔓射過來,老老少少的人三三兩兩在一起蠻愜意地聊著天。
茶博士提著銅壺過來摻了茶,陸壓點燃一支大前門香菸,慵懶地坐在有點嘎吱作響的竹椅中。
居然仍有賣報紙的人穿梭於茶客人群之中,掏耳朵的技師業務繁忙,傳來那掏耳朵的撥片震動聲,陸壓耳朵不自覺的發麻。
旁邊近處的一張茶桌圍坐著年齡大概都在三十歲左右的兩男一女,低聲在爭執著什麼,似乎完全不關注周圍的一切。陸壓只覺得其中一個面色黝黑的男人很有些眼熟,卻一時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陸壓突然想起去年在四哥召集的一次酒局中見過此人,印象中是一個性格還比較直爽的地產商人,當時還和自己喝過幾杯,姓張,但叫什麼忘記了。
陸壓彈了彈菸灰,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人的資訊。
面色黝黑的男人一邊低頭輕聲說著什麼,一邊用餘光關注著周圍,像似擔心談話的內容被其他人聽見。和他在一起的兩個女子,一個面色有些凝重,另一個身著藍色上衣的不時地輕輕搖頭。
男人好像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陸壓,忽然身體前傾向兩個女人說了句什麼,那兩個女人側頭向陸壓這邊忘了一眼。
陸壓把菸頭扔在地上,正打算過去聊幾句,那一行三人卻有些匆忙地起身離開了,走在最後的藍衣女子似乎腳下帶風,捲起幾片銀杏落葉。
陸壓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發現濺在黑漆桌面的茶水竟然很快滲入進了桌面。
陸壓眼神逐漸變得迷茫了。
......
子時,少雲。
冷。
風肆虐得緊。
曖昧的氣息籠罩著整個酒吧。
喜歡夜生活的人,這個時間才是他們精彩生活的開始。
今天阿木酒吧裡的人很多,舞池中央粉妝濃抹的妖媚女子撫動著冰冷的鋼管滑出誘人的姿態,白皙的軀體在搖曳的燈光裡格外的引人注目,長長的頭髮在左右上下的來回擺動。周圍繞著的人瘋狂的晃動自己的身軀,五顏六色的燈光打在身上。
吧檯裡的酒保專注著手中的搖杯,淡然地搖出一杯又一杯滿足客人需求的品種,冷眼觀看著這一切。
西側的卡座裡的桌上堆滿了酒瓶,圍坐著十來個膚色有點黝黑的男女,中間是一位t恤紋身男子。在這樣喧囂的環境下,他們卻只是獨自地喝著酒,不時相互低聲耳語,似置身事外般。
酒吧老闆阿木站走到卡座旁邊看著這群人,覺得有些奇怪。
卡座中的紋身男一口接一口的喝著酒,不,應該說是灌,似乎如傳說中的轉世酒鬼一般。
良久,紋身男感覺到了阿木的眼神。轉過身來對著阿木竟然蒼涼地笑了笑,“這樣的好酒,一定生意興隆的。”他慢慢挪動著似已微醺的身體,喃喃道:“好多年沒有喝過這樣的好酒了。”
阿木心裡有點酸楚。自己苦心經營這個小酒吧裡已經六年了,但這兩年生意卻是越來越差,只是因為自己對酒的那份獨特喜好,才使得自己一直堅持下來。
紋身男似乎看透了阿木的心思,黝黑的面龐閃現出一絲暖意。
“老闆,今天我們兄弟好好喝喝!”紋身男擰開兩瓶啤酒。
阿木端過來一碟煮花生放在桌上,然後拿過兩個杯子,滿滿地斟上。
阿木的手在居然有點顫抖,杯子裡濺出了一點啤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