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年紀大些,動作也就遲緩些。皇后坐直了之後,她才有些吃力地坐起來。
雖然已經很慢了,但對於一個五十多歲、又一夜未怎麼休息的老婦來說,這已經有些困難了。
所幸伺候皇后起身的宮女本就不止一個。
略微得閒些的另一個宮女扶著陳嬤嬤:“嬤嬤,你腳還傷著,奴婢來扶你。”
皇后轉過頭望向陳嬤嬤:“嬤嬤,你腳怎麼了?”
先前那去討好的宮女低下頭去。
陳嬤嬤也愣了一下。
她明顯慢了一拍,才回想起來。
“並沒有什麼大礙。先前那一撞,本就不重。又有娘娘賜的藥,已經好了。”陳嬤嬤說道。
皇后也想起來了。
是她怒而踢凳子的事情。
凳子驚動了外面的人,然後陳嬤嬤就擔了下來,說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想到這些,皇后又想起了蘇蔓玖,接著是蘇陌素。
“傳令下去,各宮妃嬪的請安今日免了吧。本宮實在有些擔心皇……陳嬪,本宮去那邊看看。”皇后確實想直接去找皇上,可這個時辰,皇上的早朝也不知道散了沒有。
而且昨夜那樣折騰,皇上精神也不知道好不好。
如果皇上沒事,他就一定會去陳嬪那裡。
如果皇上有事,陳嬪那也一定有些端倪。比如診治方式。
皇后雖然不是皇上的結髮妻,但也是陪在皇上身邊最久的女人之一。從最開始的皇子側妃,到如今的皇后,她在皇上身邊已經待了不下二十年。
因此,按照常理,皇后對皇上的猜測是不會錯的。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此時的皇帝,已經下了朝。比如現在下了朝的皇帝,也並沒有在陳嬪那裡。
再往前了說,皇后的另一個猜測也是錯的。
花清越和蘇陌素並沒有折騰皇帝一夜。
準確的說,皇帝並沒有折騰他們兩個一夜。皇帝聽了花清越的診斷,又問了蘇陌素,確定在宴會上真的有花清越提到的東西后,就讓他們回去了。
回去的意思,不是一個回御藥房,一個回皇后宮裡。回去的意思是,送他們出宮了。
因為診斷有功,還免了早朝的花清越正安逸地陪著蘇陌素用早膳。
他依舊同往日一樣,先替蘇陌素盛湯。
蘇陌素坐下來,有些促狹地笑道:“夫君這趟入宮,在皇上面前是有功了,卻不知道在四皇子算有功還是無功呢?”
四皇子想要的是可不是診斷之功,應當是診治的功勞。可花清越這早朝都讓免了,如何替陳嬪診治。
花清越笑眯眯地把盛好的湯放到蘇陌素面前,答道:“四皇子面前算有功、無功都無妨,只要夫人算我一功就好。”
“油嘴滑舌!”蘇陌素啐道。
花清越不以為意,繼續替蘇陌素夾菜:“許久沒陪夫人用早飯了,若能天天這樣,即便被四皇子怨上一次兩次也是無妨。”
蘇陌素心裡卻有些泛酸:“一次兩次就無妨,多了呢?”
其實她也知道花清越就是四皇子的人,為四皇子效力是應當的。可是她不喜歡這次四皇子的手段。
“夫君說,四皇子是疑慮了朝雲公主才讓夫君入宮的。我覺得他有點把你置於險境了。這次我們是僥倖過了朝雲公主的陷阱,倘若沒過,四皇子最多就受個訓斥,夫君卻不知道會怎麼樣。”
“即便要讓一個人進宮去迷惑公主,也應當派個其他的人。”蘇陌素想起自己昨夜見皇帝時的情景,心裡依舊有些發憷。
皇后,她確實不怕。因為皇后之上,還有皇帝。可皇帝,卻是最高處的唯一一人。
花清越聽了蘇陌素的話,心裡散開微微的甜意。蘇陌素這些話,這些考量自然都是出於關心自己的角度。
他安撫蘇陌素道:“夫人,朝雲公主算計到你身上,本來就因為為夫是四皇子的人。既然是如此,為夫此番不進宮,躲過了這一次,也難以一直躲避下去。更重要的是,你在宮裡,我也不放心。”
蘇陌素聽出他話語中的情意,原先盤桓在胸口的怨言便不知道如何說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