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可怕的是沒有自知之明。但越是位置低賤的人,就越容易沒有自知之明。
朝雲公主見多了那些官員家裡自視甚高的庶女。有的或許有幾分姿色,有的或許有幾分才情,總之一個個都希望婚事作為跳板,從此跳入父親的眼中,超過嫡女的位置。
蘇家的這位呢?
在朝雲公主的注視下,蘇陌素臉上有些遮掩不住的黯淡。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只是說了句“姐姐自小就好”。
這好的含義可多了去了。
朝雲公主還想開口激蘇陌素,皇后卻截了話過去:“倒是不知道你姐姐如何同魏泓章認識的?”
這話問得……
好像是她姐姐蘇蔓玖不要臉地自己貼上去的一般。
蘇陌素忙解釋起來:“姐姐其實並不怎麼出門。她的才氣雖然在京中有些名氣,也是在各家小姐都出席的宴會上傳出來的。至於二殿下,姐姐未必先前見過。”
“若真有這福氣,也是上次在朝雲公主殿下的宴會上,幾位皇子都出席或才有過無意遇見。”蘇陌素望向朝雲公主。
她的眼神中有無助,也有期待。
不過朝雲公主卻註定要讓她失望了。只見朝雲公主癟了下嘴,答道:“我沒注意到,當時候宴會上百花盛開的,第一才女的光芒也似乎被掩蓋了一些。”
“我還是記得陌素一些,你琴彈得極好。”朝雲公主朝蘇陌素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她。
蘇陌素臉上卻還是擔憂,她又望向皇后:“皇后娘娘,我姐姐性情極好,平日裡多待在家中侍奉母親和曾祖母,就算自己偶有出門,一顆心也都是在學識上的。她懂得的……懂得的很多,就像……”
蘇陌素神情急切,可話說起來卻並不十分地連貫。可以看出來,她先前並沒有撒謊。作為一個庶女,又是一個不常呆在京城的庶女,她對蘇蔓玖這個嫡姐知道的真的不多。
所以,蘇陌素如今算是在挖空心思地回想蘇蔓玖的優點。
只見她的臉上表情突然就鬆懈了一些,眼睛也亮起來:“對了,姐姐懂得的一貫不限於普通女子的涉獵範疇。那時候,我生病了,她代替我陪在明月公主身邊,還觀察過白國獨有的汗血馬,研究了不少養馬的方子出來。”
“哦,汗血馬?”果然,皇后臉上的不悅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興趣。
朝雲公主也看了過來,不過她是皺著眉頭問的:“你姐姐還會養馬?別是什麼沒有人試過的方子,汗血馬是作為戰馬的,這馬可不能隨意玩耍。”
蘇陌素忙答道:“不是隨意的,姐姐已經試過了的。我父親素來愛馬,家裡又有馬廄,姐姐便先在普通馬身上試過了。她的方子確實能讓更多的幼馬活下來。”
“汗血馬又不是普通馬。”朝雲公主一臉不認同。
蘇陌素卻拼命替蘇蔓玖辯解:“這方子,在汗血馬身上也試過的。”
“你姐姐哪裡來的汗血馬呀?”朝雲公主問道。
蘇陌素急於表明蘇蔓玖的能耐,故也沒有推敲就脫口而出:“那法子四皇子試過。”
“原來那時候四皇兒提出的養馬方子竟是你姐姐想出來的。”皇后點點頭,臉上的不滿此時已經完全散去了。
朝雲公主卻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不是才說了你姐姐不出門,怎麼就還告訴四皇子方子了。”
蘇陌素這下沒能夠馬上回答出來。她明顯是愣了一下才想到這個答案:“姐姐的方子是透過父親給的。姐姐也是想替父親分憂。平日裡姐姐的涉獵就真的很廣,對於莊上的事情也都懂得一些。”
“是先告訴你父親,你父親再告訴四皇子的?”皇后問道。
蘇陌素又愣了愣,但很快就堅定地點了點頭:“是這樣的。姐姐很少出門。而且、而且那段時間,姐姐還要陪著母親。”
蘇陌素又想到了一個佐證,臉上因為朝雲公主那句反問產生的失落立馬又壓了下去:“我母親那時候懷孕了,身子不太康健。姐姐因為高僧批過命中帶吉的原因,所以整日侍孝於母親床前,連門也不怎麼出過。”
“是,你姐姐命相是不錯。”皇后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蘇陌素的意見。
朝雲公主此時的臉色卻變得十分難看。
蘇陌素注意到了朝雲公主的不悅,可她如今卻更多的去觀察皇后的臉色。
只見皇后又恢復了才帶蘇陌素回自己宮殿時的和顏悅色,她慈善地望著蘇陌素,問道:“你姐姐還出過一些什麼主意,或者平時候跟你父親還說過什麼好法子?”
蘇陌素馬上又努力想起來:“姐姐……”
她咬了一下嘴唇,顯然這個問題對她有些難,卻捨不得放棄。
“姐姐平日裡同父親說話的時候,陌素也沒有每次都在旁邊。只是見過姐姐看書的模樣,知道姐姐是那種沉浸在書海中可以一天不出來的人。”蘇陌素有些討巧地說完,又十分忐忑地看向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