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小沙彌才慌忙答話:“回……回師父……那夫人她……她說……”小沙彌狠狠抓了抓腦袋,方才他領著兩位女施主到禪房去,路上女施主們倒是交談了。可具體說的什麼,他沒有聽啊!
“罷了,沒有聽到就算了。”老僧人頭也不曾回,對小沙彌說道,“去做午課吧。”
“是……師父。”小沙彌深深施了一禮,滿臉糾結地退出房間了。
室內的佛香冉冉,木魚擊聲噹噹,那老僧人端坐在蒲團上念起了經。
一段完整的經書唸完,那老僧人手中的杵終於放了下來。他睜開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看著面前不悲不喜的菩薩尊像,雙手合十一拜。
“我佛慈悲,世事輪迴,世事憂擾,我無名寺可終是要被俗世舊果糾纏進去?”
老僧人心中有憂,而方丈青禾心中卻是有喜。
他其實自走進禪房開始,就已經認出了花清越帶來的這位夫人就是之前來寺中求符立長生牌的女子。
方外之人,本已無喜好偏愛。可花清越與青禾淵源頗深,如今花清越所選夫人是個通透之人,青禾心中還是頗為愉悅的。
“今年這春點茶出得倒是極早?”花清越坐到青禾旁邊的木凳上,毫不客氣地端了一杯青禾泡好的茶放到嘴邊。
青禾方丈一邊將剩下的兩杯茶中的一杯,往蘇陌素的方向推了推,一邊回答花清越道:“裡面放的桃花還是去年用冰放了,存在地下的。若是講究時節,便不要稱作春點茶就是了。”
花清越笑著抿了口茶水,又捏起一塊糕點獻到蘇陌素的面前:“夫人且嚐嚐。我說這兩茶算得上無名寺廟的兩寶,可不是虛言。”
“雖然春點茶是可以供了香火錢之後帶走的素齋茶點,但此糕點口感十分香酥細膩,入口回甘,口中餘香。夫人你試試。”
花清越大力推薦,蘇陌素自然是接過他湊到自己面前的糕點,小咬了一口。
嘗過春點茶之後,蘇陌素也沒有錯過拂冬茶。她將兩樣花清越極其推崇的吃食都認真品了品,心中也是十分歎服:“此兩種的,都是毋庸置疑的人間美味。而且此兩種吃食,也與佛寺相切合。雖然各有各的美味,卻其味其香都並非是濃郁逼人,而是回味無窮。”
蘇陌素說得很是真誠,話語中描述也是十分貼合拂冬茶和春點茶本身的味道。不過,青禾方丈臉上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色流露出來。
先前在外面的時候,花清越不過是簡單介紹了一些兩茶點的盛名,領路的小沙彌就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如今蘇陌素和花清越夫婦都是極為讚譽,方丈青禾卻是面色十分淡然,放佛說的不是他家的東西一樣。
蘇陌素觀察到青禾的臉色,更加肯定了自己對青禾的判斷——佛法造詣不低。
這位無名寺廟的方丈倒是名不虛傳。
只不過,她的夫君花清越如何會與這位無名寺廟的方丈這般熟稔?
花清越徑直領蘇陌素來無名寺廟的老寺位置,又帶著蘇陌素進入青禾禪房後的種種行為,都讓蘇陌素感覺到,花清越不是第一次來無名寺廟。並且,他與方丈青禾的關係還不是一般的香客與方丈之間。
“夫人,今日領你來見青禾方丈,一來是無名寺廟香火旺盛,為夫想請住持親自為你寫個平安符。二來,青禾方丈三日前收到你父親的邀約,要去蘇府做一場法事。”花清越確實沒準備在蘇陌素面前隱藏他與青禾的關係,可是如何跟蘇陌素把他與青禾的種種淵源說清楚,花清越心中也尚無定論。
他想了想,蘇陌素不問,他就還是暫且不提,先這樣矇混著吧。
蘇陌素聽了花清越的話,確實更加好奇花清越和青禾方丈的關係了。不過她確實也與花清越想到一起去了,花清越不說,她就不準備主動問。
“蘇府的法事?”法事一般是有人過世的時候,才需要請僧人去府上超度。而請青禾方丈這樣的高僧,那過世的人地位應當還不低。
想到這些,蘇陌素聲音中便流露出一絲緊張:“是誰?蘇府發生了什麼?我一直沒有聽說。”
花清越見蘇陌素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便知道她心中擔憂的不是蘇老夫人,就是她自己的母親柳氏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蘇陌素的手背,安撫她的情緒:“夫人莫要擔憂,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曹姨娘自從失了孩兒以後,日日夜夜地啼哭。岳丈大人請了大夫,也接了她孃家人去看過,可是曹氏仍舊不能排解心中喪子之痛。”
“岳丈大人也是想不到他法,便準備請青禾方丈去一趟。”花清越並沒有說出口的是,青禾去蘇府的事,其實也有他的手筆在裡面。
花清越沒有繼續往下說,蘇陌素卻從他的話語中判斷出了好幾個意思。
曹氏喪子已經有了月餘時間,這月餘裡,蘇府也並沒有什麼內宅不寧的訊息傳出來。如今在這個接近年關的時候,蘇府突然要請高僧去府上做法事。其中,難道就沒有什麼其他的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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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蘇府可能已經發生了蘇陌素不知情的事情這一點,單就青禾方丈去蘇府做法事這一件,裡面能夠生出的門道就太多了。
小王氏如今也應該已經滿了小月子了,能夠行動自如了。青禾方丈去做法事,能替曹氏夭折的孩子唸經,就能替小王氏那個夭折的孩子唸經。到時候縱使蘇瑞文再是不願,高僧說要孩子生母到場,小王氏就一定能得到短暫的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