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來,似乎,這樣純粹地去燒香拜佛也成為了一種奢求一般。
做蘇府庶女的時候,蘇陌素去寺廟,或是跟著蘇老夫人一起去的,或是以去寺廟的理由,實際上卻在學習騎馬。嫁入花府之後,蘇陌素一沒長輩需要陪著共同去燒香拜佛,二也無需再找理由才能外出,所以這外出燒香之事反而未曾有過。
今日,算是蘇陌素嫁入花府數月後,第一次出門燒香拜佛。她此番是真地想去拜拜佛,也是想單純地去燒炷香而已。
考驗冬花的時候,蘇陌素想到,雖然前世張家小姐想要隱瞞的事情最後依然沒能瞞得下。可是那件事揭穿時間,似乎就是在這年前年後。既然現在此事還毫無端倪,未必今生所有的事情都會依照前世軌跡發生。
同理,只要除夕夜上,陳嬪的事情不發生,青雲神醫也就未必能鐵板釘釘地斷定已經沒了。那樣,李小花也許還活著……
童年的那張少年的臉未必在記憶中還有多清晰。可熊熊火焰中,那個救出自己的身影,花燈宴上,那個拉自己跑開的少年……所有過往,從未隨著時光流逝而模糊沖淡。
馬車出了北城門後,路面立刻就從平坦的青石板路變成了高低不平的黃土路,車子多了幾分顛簸。
馬車外的馬伕連忙問道:“少夫人,您還好嗎?”
蘇陌素知道這是花清越提前叮囑過的緣故,她撐住額頭,答道:“無妨。”
車伕的聲音又從馬車外響起:“直到山下,這段路都不太好早,我會走慢點的。你有什麼不舒服的,隨時讓我停下來。”
“知道了。”蘇陌素語氣中有些掩不住的疲憊。似乎自從與花清越一同去過陵城那一趟後,蘇陌素就真正得上了暈車的毛病。
無論趕車的人如何的注意,駕駛的技術如何的好,蘇陌素始終有些使不上勁來的感覺。
她閉上眼,只能不用眼睛去視物,儘量讓自己放空思緒,不在意路途的長短。
蘇府、花府。
表面上看,花府風平浪靜,蘇府還有著波濤暗湧。但實實在在地深挖下來,花府也未必是一個多平靜的地方。單論花府主家花清越和四皇子魏泓涵之間剪不斷的關係,日後這花府就不會安寧到哪裡去。
眼下,蘇陌素卻不想管花府的隱患。五龍奪嫡,這朝中官員,哪一家都不能獨善其身,只不過是一個早晚問題罷了。而蘇府的暗湧,才是蘇陌素想首要解決的事情。
於公於私,論大論小,蘇蔓玖和二皇子魏泓章的交往過密,對蘇府都不是一件好事。
雖說百官早晚要站隊,但如今的朝堂,還遠遠輪不到幾個年輕的做主。
“小姐,到山下了。”知畫欣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蘇陌素把簾子掀開,從馬車中往外看去。
已經遠離了村莊等聚居地,周遭的景色都不再被逼仄的房屋所限制,蘇陌素眼前的視線一下子就開闊了起來。遠處的青山翠林,近處的茶炊攤子,倒是一副格外安寧閒適的感覺。
住在這寺廟之下,想來這兒的人也格外的和善真誠些吧。
這想法只是冒出來,蘇陌素自己就忍不住發笑了。
若是寺廟能將周圍無論參佛還是不參佛的人都變得清心寡慾,那麼首要無爭的一批人應該是後宮的妃子吧?
畢竟宮妃娘娘們可是沒有幾個不參佛的。
蘇陌素揮了下手,把自己這些奇怪好笑的念頭揮開。她掀起簾子,搭著知畫的手跳下馬車。在這空闊的地方,先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這裡的氣息還是格外讓人心曠神怡的。
蘇陌素把視線放向面前的石階。
洪瑞山,是京城外眾山中算比較小的一座。本來僅僅是個沒什麼名氣的山頭,不過是樹木繁茂、名字祥瑞些,來此遊玩的人一貫算不得多。
但是在四多十年前,忽然就有一個人,在這半山腰愣是開闢出了一個空地,建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廟出來。
這人就是後面富甲一方的李施仁。李施仁雖在四十年前家財豐厚,但一來他並不是京城人士,二來當時李家也未在京城中定居。所以不少人都互傳,李施仁建這座寺廟,完全是為了報答一位救了他性命的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