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夫婦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門口,飛奔過來的孩童,確確實實居然是他們的兒子——李福才!
神醫開出了疫症藥方的事情,整個平城人都知道。但是大家也都清楚,那些藥材肯定會先給有錢有權的人用,他們家既沒有權勢,又拿不出銀子,福才不可能這麼快用上藥。
李二狗一把將兒子撈進懷中:“小兔崽子,看你以後還亂跑不。可擔心死爹了!”
福才緊緊摟住李二狗的脖子,也抹起淚來:“我再也不亂跑了。爹,娘,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聽到兒子哭,兩口子也都忍不住流起眼淚來。
那婦人一邊去摟兒子,一邊捶打李二狗:“兒子回來了,我也就不管你了。你想去青樓就去青樓,想找賤貨就找賤貨,只要兒子好好的。”
李二狗雖是個渾人,但卻是打心底裡疼愛自己兒子的。他看懷中福才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便不忍心再起高腔:“好了,我發誓還不行嗎,你先別嚇到兒子。我李二狗指天發誓,先前我說的話若有半句假話,我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見李二狗發了這般毒誓,他婆娘也就不鬧了。抹了把眼淚,她才想起方才見到的人。
“小姐,您真是個好心人。多謝您送福才回來。”婦人忙上前朝蘇陌素致謝,又執意留他們在院中小坐,“家中雖然寒酸,但還小姐您千萬不要嫌棄,一定要留下來坐一坐。我先給您倒水喝。”
福才也摟著他爹的脖子喊:“爹、娘,我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一直是陌素姐姐照顧我。她每天都把自己的藥給我喝,不然福才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自己的家。”
李二狗有些神色複雜地看著蘇陌素:“蘇小姐,是您。”
“原來小姐您姓蘇?”婦人一邊在舀水,一邊試探著問,“不知道您是否就是平城蘇府的小姐?”
蘇陌素卻是搖了搖頭,望著李二狗:“我家在京城,碧柳曾是我的貼身丫鬟。”
哐噹一聲,婦人手中的木瓢摔到了地上,她慌忙去撿地上的木瓢:“蘇小姐既然是京城的,怎麼就到了平城。”
“因為京城的老宅失火,我便被父親送來受罰。”蘇陌素語氣十分淡然,“再加上在京城時,我身邊的貼身丫鬟也作證陷害於我,我實在沒有容身之地。”
李二狗當初替蘇蔓玖做的事情,他婆娘原是不知情的。但擔心被蘇府追究,李二狗匆忙拖妻帶兒地離開京城,路途中少不得把原委向婆娘道了個清楚。
婦人的心思細膩,膽子也更小。她聽蘇陌素這般回答,便害怕起來:“蘇小姐,求求您,不要把我當家的送官。他當初那些糊塗事也全是受人指使。”
李二狗剛想要說話,卻感覺到兒子的手緊了緊。
福才一雙乾淨清澈的眸子望著自己的爹:“爹,娘怎麼了?是不是她做錯事了,所以要跟陌素姐姐道歉?”
不等李二狗回答,福才就從他身上掙脫下來,走到蘇陌素面前:“姐姐,我娘既然認錯了,你就原諒她好不好?你不是教過福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
蘇陌素笑著捏了下福才的臉:“福才說得沒錯,只要你娘不會犯錯了,姐姐就不會怪她的。”
說完,蘇陌素卻是抬起頭望著李二狗:“李叔,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李二狗想過,如果蘇陌素要將他送官,翻出當初老宅那件事來,他大不了就是死活不認罷了。可沒想到的是,蘇陌素卻是這樣的態度,他反而不好耍橫了。
“蘇小姐不要這樣稱呼我,我擔當不起的。”李二狗擺了擺手,他望著福才,神色十分猶豫。
蘇陌素也不再相逼,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福才見幾個大人都不說話了,便覺得有些無趣。他拉住蘇陌素的手,問起問題來:“姐姐,你剛跟我娘說,你家在京城。那你為什麼不回家啊?”
“姐姐,你那日教給我的三字經,我會背很多了哦。要不要我背給你聽?”
“姐姐……”
福才說這些話,只是因為他在羅松村時,蘇陌素是唯一搭理他的人。孩子的天性,讓他珍惜和蘇陌素在一起的每一刻,讓他抓住這個時刻不停地嘰嘰喳喳。
但是在李二狗夫婦聽來,心中卻是全然不同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