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心中亦在思量。她自付歷來掩飾得極好,無論是蘇老夫人還是寧氏,都當她是個溫順無爭的。至於妾室通房,早已被她捏在手中,如何有謀害她的膽量。
蘇陌素一直低著頭,似不敢再看柴氏的手。
柴氏見了自己那紅腫破皮的手,心中生出幾分惱怒,她將袖子放下,遮住傷痕:“你去尋過大夫沒有,大夫可有什麼說辭?”
蘇陌素搖搖頭,在紙上寫道:侄女沒來得及。而且,侄女以為這只是被小蟲子咬了。
柴氏哼了一聲:“哪有蟲子這般厲害!我都疼了好幾日了,幾家大夫都是開了方子卻沒有作用。真是煩心!”
蘇陌素認真地想了想,問柴氏:嬸孃可去過什麼地方,是不是被山裡的蟲子咬了?我在京城時,聽姨娘說過,鄉下山裡的蟲子咬人可厲害了。
柴氏擺擺手:“我沒事去山裡幹什麼,就是我身邊的清歌、曼舞也沒有去那種地方的。”
柴氏突然頓了頓,皺著眉頭喚門外的曼舞:“這幾日,怎麼沒有見到表小姐?”
曼舞和清歌平日裡都得了徐丹兒不少好處,少不得要替她說話:“表小姐記掛夫人身體不適,一直在房中看醫書呢。”
“把表小姐請過來。”柴氏卻是越想越可疑。她這外甥女跟著寡居的妹妹住在自己這裡。平日裡,也沒有就是去學堂什麼的。整日就是呆在府上,卻總能給她出一些賺錢的法子。若說徐丹兒的法子全是躲在書房中看來的,柴氏才不信呢。
曼舞見隱瞞不下,只能連忙去偏院尋徐丹兒。也正是恰巧,徐丹兒正好從外面回來。
徐丹兒瞧見曼舞,一臉熱切的模樣:“曼舞姐姐怎麼到了我這兒,可是嬸孃有事尋我。今日見到一盒極好的胭脂,姐姐用著正合適。”
徐丹兒今生身份實在是太過不堪。她在古代已活過一世,心中十分清楚:她如今一個寡婦的女兒,再有才華,頂天也就是當個王爺皇子的妾室。她不甘心,因此只能忍氣吞聲,對個下人也百般籠絡,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新得個光明正大的出身。
曼舞對這位表小姐的客氣也已見怪不怪,她一邊把胭脂收入懷中,一邊笑道:“婢子怎麼敢稱表小姐的姐姐。也是表小姐宅心仁厚,一直記掛著婢子。夫人今日請了素小姐過來,如今素小姐還在房中,夫人請表小姐您過去一趟。”
徐丹兒一臉忐忑的模樣:“嬸孃可是對我外出之事不悅了?”
徐丹兒心中其實並不慌張。此事她謀劃已久,算算時間,也與前世那場大事應差不了多遠。縱使柴氏不來尋她,她也是要去跟柴氏說道這樁新的賺錢營生的。
拿人手軟,曼舞便將自己聽到的都說出來。只可惜蘇陌素不能說話,所言全是所寫,曼舞只能將柴氏所言告訴徐丹兒:“夫人身上不是起了些疹子嗎?她似乎是疑素小姐所為。但好畫素小姐身上也起了同樣的疹子。或許夫人是想請表小姐一同去謀劃謀劃。”
徐丹兒心中冷笑,表面卻不動聲色:“那有勞曼舞姐姐領路了。”
“表小姐,方才夫人問您,我都是答,您這幾日在書房替她查詢病方。”曼舞有意對徐丹兒賣好。
徐丹兒只是點頭,愈發笑容滿滿:“多謝曼舞姐姐。”
內心深處,徐丹兒卻是在呸前面的曼舞,這個蠢貨!柴氏哪裡是想她去謀劃,分明是疑到她身上來了。
走進房中,徐丹兒一眼便瞧見蘇陌素身上確實有同樣的疹子,她心中飛快盤算開來。自己原只是有意引柴氏誤會蘇陌素,如今這樣,想是不成了?
徐丹兒是個穿越重生者。她最早有記憶的一世是在21世紀。在那個醫療發達的年代,各種面板疾病她在醫院宣傳單上看了不少。雖然不通醫術,但顯然,這也就是個面板病。蟲咬什麼的可正常了。
想到蘇府中可能是真飛來了一些咬人的蟲子,徐丹兒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癢,她忍不住撓了手臂兩下。
柴氏本就在懷疑徐丹兒,見她這般動作,竟站起身撩起她袖子看。
“嬸孃!”徐丹兒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做錯了。可看著面前的蘇陌素和柴氏都在不停的撓,自己實在忍不住條件反射地撓一下。
“嬸孃這是怎麼了?”徐丹兒忙將語氣調整過來,柔柔地望著柴氏笑。
柴氏見徐丹兒手上並沒有起疹子,便皺著眉問道:“你近日可是經常出門了?”
徐丹兒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順著曼舞的說:“丹兒見嬸孃最近身子不適,平城的大夫們又沒個對策,便想找醫書看看。”
“書上說,疹非一類。有瘙疹。癮疹。溫疹。蓋痘疹。皆非正疹也。惟麻疹則為正疹。亦胎元之毒。伏於六腑。感天地邪陽火旺之氣。自肺脾而出……”
徐丹兒胡謅了一段,她就不信柴氏會真去查詢醫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