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靜止,並非無緣無故。
陳不凡自顧自地吹著靳城本地的鄉曲,卻被李義安夢中一聲怒吼,嚇得竹笛差點掉落在地上。呆呆地盯著樹下的李義安,不知如何是好。
細微的汗水出現在李義安的額頭,雖是夢,卻讓人感覺心頭有些無力。上一次於夢中驚醒,還是在猛虎鏢局事情之後,夢見的屍橫遍野。
李義安只是感覺自己打了個盹,剛閉上眼不久,但在旁人眼裡,已經坐在樹底下一刻鐘有餘。
強光湧入眼中,李義安半睜著眼睛,發現不少人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心中有些疑惑。剛剛睡醒的他,腦子還有些懵,忘了自己方才發出的吼叫聲。
逐漸適應了陽光的刺眼,李義安先是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隨後單手扶著身後的樹木,從地上站起身來順便伸了個懶腰。
陳不凡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才剛剛吹起笛聲,就把熟睡李義安吵醒。
隨風搖擺的白衣,引起了李義安的注意力。
“你怎麼在這?”
“我……不想待在寨子裡。”
陳不凡有些緊張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李義安。
白衣之下,站著的少年,李義安自然不會忘記,唯一有些詫異的便是,他怎麼會跑到礦場裡來,畢竟老弱婦孺,陳不凡怎麼著也能佔一個弱字。任誰見了都會有些心疼的瘦弱身板,李義安是把他算在老莊親屬那一列的。
兩人相距不遠,很快就來到了陳不凡的面前。李義安邊走邊活動著筋骨,坐於樹下一刻鐘,感覺脖子有些痠痛。
見眼前少年腰間別著的水袋,李義安倒也不客氣,伸手直接取過。
“你喝過了嗎?”狐疑的神情表現在李義安的臉上,水袋就在唇邊,卻是先出聲詢問。
“啊?我再給您……”陳不凡有些慌張,作勢伸手要接過水袋,以為李義安是嫌棄他,所以不肯喝水袋中的山泉。
“我是說,你要是喝過了,這我就喝完了。”李義安伸手拍掉眼前陳不凡的手掌。今天不知怎地,出奇的乾熱,口乾舌燥下他哪裡還管其他,出聲詢問的意思是尊重,而不是嫌棄。
陳不凡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咕咚咚咚咚”
一袋山泉水直接進了李義安的肚子裡,沒有留下一滴。畢竟他只是客氣客氣,陳不凡即便說不夠喝,李義安也不會留。口渴,比飢餓更加讓人痛苦。
不過還好,陳不凡很給面子,並不出聲回答,李義安也只好預設這一袋甘甜怡人的山泉,屬於贈送自己。
隨手把水袋扔給陳不凡,李義安伸手摸了摸掛在樹枝上的白衣,感覺到了一股冰涼的溼意傳來。
“洗的很乾淨,多謝。”
李義安拍了拍眼前少年瘦弱的肩膀,臉上洋溢著笑容。
“笛子……嗯也挺不錯。”這句話李義安說的則是十分違心,眼前握在陳不凡手裡的竹笛,可當不起一句還不錯。
但是久違的音律,還是讓李義安想到一些過去的回憶,畢竟這手底下幾百人,除了邊軍出身的可能會吹個口哨,其他人哪知道什麼叫音律。如此看來,這笛音儘管有些不太精緻,但也極為難得。
“二當家還懂笛?”陳不凡有些驚喜,作勢就要把手中的竹笛遞給李義安。
“想學嗎?我教你。”李義安眼帶笑意,看著眼前少年,不過眼前這個沾滿口水的笛子,他心裡還不打算笑納,於是輕輕地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