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中三十幾人聚在篝火旁吃酒好不快活,儼然沒有為老大報仇的覺悟。
李義安看著這幫人的模樣,也沒有收服的打算,這種下九流貨色收來只有數不盡的麻煩。
五人持弩悄悄靠近,做好瞄準姿態,李義安見時機差不多了一聲令下
“動手!”
話音剛落便聽見耳邊一道破空的聲音響起。
眼見齊孟簾弓上搭上一枚羽箭,那聲音再次響起。
天色漸暗,山寨的火光映在齊孟簾的皎潔的面孔上,讓李義安想起了三百年前的女英雄程青青。
“齊姑娘箭術出神入化,令人欽佩。”李義安真心感慨道。
這年代,女子多半嬌弱,知書達理,相夫教子是無數女子一生的宿命。
但是三百年前的程青青似乎給天下女子上了一課,開啟了另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程青青箭術威震天下,方圓三百步以內無人能近其身,違者必死,無一例外。
有傳聞說高武皇帝獨子便是被程青青一箭射死,使得偌大王朝無人繼位,分崩離析這才引得天下大亂三百年。
不過終究是傳聞,是真是假,只怕無人知曉。
齊孟簾心無旁鷲,一箭一箭射出,直到箭袋全空這才停息。
“你剛才說什麼?”齊孟簾有些喘氣,剛才集中精神耗費了不少氣力,也沒聽清李義安說的什麼。
李義安見戰局勝負已分,這才轉頭對著齊孟簾說道:“我說,齊姑娘箭術出神入化,令人欽佩,頗有當年程青青先生風骨。”
齊孟簾自然是知道程青青的故事,一介女流亦能登頂俯瞰天下,是無數人的心中楷模。
“我若是像程青青,你還能活到現在?”齊孟簾沒好氣的說道。
李義安聞言一愣,稍微一琢磨,心想也是,程青青孤傲,三百步內入者必死,自然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
“是是是。”李義安只能乾笑道。
戰局已定,那三十多人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整個黑風寨已然成了李義安等人的容身之所。
黑風寨所在的山名為烏頭山,沒別的特別之處,就是空地比較大,還有著山泉作為水源,李義安估摸著怎麼著也能藏身兩三千人。
李義安又派人把山下老弱都接到寨裡來,漂泊日子也算結束了。
天色轉眼變黑,寨子裡變得安靜祥和了許多,除了守夜的三人,便只有李義安和齊孟簾兩人沒有閉眼睡去。
兩人並肩坐在一處溪泉邊,就在寨子不遠處,火光還能照到這裡來。
不知為何李義安總覺得晚上的齊孟簾要更加敏感和脆弱一些,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並不曖昧也不存在尷尬緊張,只有著安靜祥和。
這彷彿是匆忙時間中不多見的一塊淨土,不用思考,不用煩惱,只感受著時間的流逝的淨土。
“十一年前,我父母也是這般,在深夜,天上也是這個月亮,就死於我的眼前。”李義安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訴說著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
齊孟簾睫毛顫了顫,沒有接話,沒有詢問,只是側了側頭,作聆聽狀。
“是一個老兵把我從父母屍體下面撿了出來,那時我不過六歲。”
李義安依舊自顧自的說道。
“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唯有那老兵抱著我的頭大聲痛哭,他鬍子扎的我臉疼。”李義安回憶起來,咧開嘴笑了笑。
“再之後,我親眼見那老兵身首異處,被他的頂頭上司親手砍的,也是在我眼前。”笑容只保留了一剎那,便消失在了李義安的臉上,剩下唯有數不盡的落寞。
“直到後來,我被陳先生收養,每日讀書,這些記憶慢慢都淡忘了,直到近幾日,那些場景又出現了,像是假的卻又如此真實。”
“那老兵因何罪被除以極刑,要掉腦袋,連個全屍都沒?”
齊孟簾扭過頭問了上一段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