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清揚腳下屋頂猛然一震,彷彿有一股千斤巨力頂了上來,接著一道同樣身披黑袍的人影一下撞開了屋頂,出現在了鍾清揚和大巫師兩人之間。
突然出現的人影渾身都裹在黑袍之中,透過帽兜,鍾清揚隱約可以見到那張過去熟悉的面孔,背脊立刻有些發涼。
“不虞?”鍾清揚大驚失色,喉嚨深處低聲呢喃。
而那大巫師似乎極為滿意鍾清揚的表現,臉上的笑容陰森可怖,抬起他那隻枯槁的手臂,按在了那身前黑袍人的頭頂,說道:“鍾清揚,本座便讓你試試這新鮮花樣是否可以讓你滿意。”
“不虞...”
鍾清揚對大巫師置之不理,呢喃的聲音異常嘶啞,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大巫師口中冷笑了一聲,眼睛淡淡瞟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鐘清揚,將頭貼在黑袍人的耳邊,沉聲道:“殺了他!”
他話音剛落,黑袍人立刻閃現而出,再次現身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鍾清揚的面前。
在黑袍之下,一條手臂忽地伸了出來,五指如鉤,如同一隻利爪,直撲鍾清揚的面門而去。
鍾清揚看似魂不附體,卻在五指所化的利爪距離自己面前寸許時,瞳孔迎風緊緊一縮,抬手瞬間將那隻手臂死死鎖在面前,不得寸進,接著他抓住那黑袍人往身後一帶,對方當即跌到了他身前,鍾清揚一把將其頭上的帽兜整個掀翻開去,臉色頓然大變。
那是一張溫婉動人的女子面孔,此時如同一具無魂之軀,臉上的表情僵硬而死板,不存任何一絲情感。
一直在遠處注意著這裡動靜的陸離心中一動,那名忽然出現的黑袍女子臉上木訥無神的樣子,對陸離來說再是熟悉不過了,他在魔羅山的靈體便是這般模樣,因此僅憑一眼,他就猜到了這名女子恐怕不會是一個活人。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被掀開帽兜的黑袍女子眼中呆滯,不見一絲神采,但藏在黑袍下的另一隻手已經蓄勢出擊,作掌一下拍在了鍾清揚的臉上,鍾清揚不閃不避,竟被她生生拍飛了出去。
接著,陸離便見到鍾老頭整個人如同脫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到了另外一個屋頂上,直接就砸穿了那塊屋頂,掉入其中,滾起了一股濃煙。
而那名黑袍女子並未就此作罷,身形一閃地一躍而出,就要朝那個被砸出來的洞口落下,卻從半空之中殺出了一道凜冽的劍氣,將其給逼退了回去。
乃是陸離當機立斷,脫手而出的一記斬風劍。
正和靖獻王遙遙對峙的五毒長老見狀,眼中兇光一閃,一彈指尖,一隻細小的蟲子當即呼之欲出,他掐準了陸離毫無防備的間隙,想要一擊就將他給置入死地。
蟲子激射而出,靖獻王一聲怒喝,卻已經來不及阻攔,眼見那隻蟲子直撲陸離頭頂而去,心頭不禁一涼。
但那蟲子的偷襲仍是未能成功,陸離猶如未聞,但劍尖卻已將蟲子抵在了空中,劍光一閃,瞬間將那隻蟲子化為了烏有。
五毒長老輕咦了一聲,陸離的反應速度之快,倒讓他頗有些詫異,不過他也懶得再多搭理了,因為大巫師的那具煉屍已經朝著攪局的陸離而去,眼下靖獻王才是自己的對手。
黑袍女子來勢洶洶,速度快得幾乎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虛影,陸離的額頭上滲出了幾粒汗珠,不退反進,迎面而上。
兩個快到了極致的身影交錯而過,陸離手中三尺寒芒劃過了黑袍女子的五指,卻傳出了嗞啦的金屬摩擦聲來。
果然不是活人,陸離心中暗自想道,這名黑袍女子身體堅硬如鐵,只是一剎那的碰撞,都震得他手臂有些發麻。
但現在並非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陸離只覺身後背脊一涼,立刻回身給出了一劍,堪堪才將兩隻無情手掌拒在了身前,正欲將其拍開出去,黑袍女子手掌同時一握,便將劍刃牢牢鉗制在了手中。
不好!陸離心中一沉,大感不妙。
卻見那名為園山的武者在黑袍女子背後騰躍而起,雙手緊緊握住他的那把輕薄短刀,口中大喝了一聲,刀口就朝那黑袍女子的後背狠狠地劈落。
卻是咣地一聲巨響,園山一聲慘叫,臉上的五官幾乎都要擠到一塊去了,顯得極其痛苦,他手中短刀的刀刃已被完全震碎,而雙手內血管盡數爆裂,正往體外滲出鮮紅的血絲,場面觸目驚心。
陸離一咬牙,巨力蓬髮,想將那身軀比鐵塊還硬的黑袍女子拽過來,園山為救他一命已經身受重傷,他不能再放任黑袍女子轉頭殺害園山。
但出乎陸離意料的是,黑袍女子重如泰山而不為所動,卻一張嘴巴,從口中飛出了一道模糊的黑影,朝身後的園山閃動而去。
緊接著,園山痛苦的表情便永遠的凝固在了自己的臉上,他的腦袋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從他脖子上掉落,一股鮮血噴湧而出。
飛劍!
陸離又驚又怒,那道黑影自己看得清楚,和當日鍾清揚在枯落山脈取下兩個夷人頭顱的手段簡直一模一樣。
而這邊剛從起了變故開始,就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飛劍再現之時,靖獻王和白刃雙傑幾乎同時驚呼了一聲。
“飛劍襄不虞!”
女子,飛劍,以及鍾清揚異樣的反應,這一切似乎都和當年那名同為武道傳奇的大宗師對上了號。
三人細思極恐,驚惶失色,那些以往聽得的舊事,也都一一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飛劍襄不虞,四大宗師之一,只知道其與鍾劍神交情匪淺,勝似眷侶,更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是,鍾劍神偷師飛劍被其逮住,上演了一場長達半月的你追我跑,最後以鍾劍神承認拜此女子為師收場。
而當年劍神隻身入南疆,不也正是為了救出被蠱夷人擄走的飛劍襄不虞?鍾劍神是否將人救出,無人知曉,但自一劍摧城的事蹟震動天下之後,兩人便齊齊銷聲匿跡,四大宗師之列空缺其二多年,雖然一直不乏傳言聲稱二人葬身南疆,但始終無法得到證實。
如今這兩位雙雙現身,重現在他們的面前,但不知為何,竟似乎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