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的傳聞在江湖上並不罕見,但也只是傳聞,終歸是聞者多,眼見為實者寥寥無幾,今日得以親眼目睹,方才和太蠱夷人經歷過一場交手的眾人過了良久,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滿臉皆是興奮之色。
陸離也是首次見到鍾老頭來上這麼一手,自然也被其這等不同尋常的手段給驚豔到了,眼看著鍾老頭的馬車毫無動靜,而白刃雙傑二老皆是老臉漲得有些通紅,朝著馬車躬身一拜。
此景落入其他人眼裡,幾乎都以為這二位前輩是為那飛劍一道,肅殺兩人的超然手段所折服,只有白刃雙傑自己聽得鍾清揚話裡有話,實則不滿他二人託大,差點害死了與其同行的少年,此間只覺羞愧不已,做完後不再言語,回到了靖獻王所在的那輛馬車裡面。
“出發!”靖獻王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
眾人聞言,經過了片刻的修整之後重新啟程,此時還未深入南疆,一場交戰便折損了七八個人之多,對士氣的影響頗大,好在同行之中還有這麼一位深不可測的高人,總算還能讓他們振作起來。
不一會兒,陸離跟著一行人再度出發,聽人說到在太陽下山之前便可走出枯落山脈,路過那兩名夷人的屍體時,陸離見到兩人的勃頸處傷口光滑,沒有一絲頓挫之感,心頭一個哆嗦,便不再理會地遠去。
待得他們一行人走遠,此處也只剩下一番大戰之後的殘局,更為這片峽谷增添了幾分死寂的氣息。
過了良久,夷人女子的屍首裡才鑽出了一道綠影,綠影剛一出現,立馬鑽進了一旁的枯死的密林之中,遠遁離開。
... ...
是夜,從靖南城出發而來的一行人終於走過了令人壓抑的枯落山脈,堪堪踏上南疆的地界之中。
之後,靖獻王下令屯紮在頗為隱秘的密林之中,在此修整一夜,天亮之後即刻出發,所有人這才有了休息的工夫,卻也沒有閒著,除了幾名放哨的,都聚集到了一塊,商量起潛入太蠱部落的事宜。
陸離坐在一塊平整樹墩上,其他人的目光時不時便朝他掃了過來,似乎是發現鍾老頭並沒到場,視線才從他身上移開。
“諸位,明日傍晚我們即可到達南疆設防的一方城,考慮到聲勢太大會打草驚蛇,途中我們便改換步行,入夜時即可潛入太蠱夷人的部落之中。”
靖獻王同樣以樹墩為座,嘴裡淡淡說完一番話,將手裡的一封密信揉成了一團,丟到他面前的火堆之中燒得一乾二淨,接著說道:“根據線報,蠱夷人將四皇子關押在岐王部中,岐王乃是太蠱族中的執事長老,因此部中實力不弱,好在岐王部設在外圍,遠離中樞巫神部,於我們而言也更加有利。”
眾人一聽精神一振,腰板都挺直了幾分,就有人沉聲問道:“王爺此行可還另有佈置?”
陸離聞言轉頭看去,卻是一名面板黝黑的男子所言,男子雙手抱臂倚著身後樹幹而立,倒是有幾分眼熟,想來當日在臥龍樓時也曾注意過此人。
靖獻王則輕笑一聲,對此顯得胸有成竹:“黑剎兄問到點子上了。”
接著環視了眾人一圈,說道:“各位都是本王相邀請來助陣之人,本王自然不會將諸位性命置之不理,除了我們,本王從王府軍隊之中精挑細選出了數十名精英,與其他應邀而來的武者們組成一支更為強壯的隊伍,早我們兩日出發,明晚便可在岐王部外匯合,有他們接應,我等潛入其中救人若暴露了行跡,也足可脫身。”
靖獻王話一出口,彷彿是給所有人下了一顆定心丸,那名為黑剎的男子神色也稍微平緩了下來,其他人相視一笑,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有關太蠱部落的秘聞軼事,陸離在一便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比如說那一方城,正是鍾老頭跟他有所提及的南疆要塞,當年這座設作邊防的城池被劍神一劍摧毀,後來太蠱的夷人便在原址重新豎起了一座新的據點,雖然名曰一方城,但從規模上來講卻不足跟以往相提並論,要想繞過邊防據點潛入太蠱部族的領地,倒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又比如說那白天已是見識了一番的巫蠱術,便如陸離所想那般,夷人多以外物施術,自身的實力自然有所欠缺,只要是能規避開那些蠱毒之物,他們這些煉體習武之人對上巫師時,也並非是沒有一點勝算,倒是讓陸離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
但正值說者淋漓,聞者酣暢的時候,那幾名唾沫橫飛的武者們卻陡然停下,閉口不語了,陸離見狀抬起了頭,臉上不禁為之一怔。
眼見其他人抿嘴不語的看向自己,陸離就有些奇怪了起來,索性摸了摸臉,差點就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麼東西而引起別人的注目,才發現那些人並非是在看他,而是在看著自己身後。
陸離轉頭看了過去,就見到鍾清揚站在身後,低著腦袋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正奇怪這老頭為何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就見其轉身離去。
“陸小子,你跟我來。”鍾清揚嘴裡淡淡吩咐了一聲,抬腳便走,不給陸離一點思索的機會。
陸離站起身子一頭霧水,跟在鍾老頭的後方走出了密林,其他人則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便有人向靖獻王詢問道:“王爺,這位前輩是何方神聖?”
在場的人,皆有兩次目睹那糟身邋遢的老頭一出手便是恢弘壯闊的景象,一次是以劍氣掀飛了臥龍樓的樓頂,一次便是今日飛劍脫手取人項上頭顱,對其身份也極為好奇起來。
畢竟這飛劍的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夠使出來的,江湖上哪一次流出有關飛劍的傳聞,不和那神秘的修煉界掛鉤?難免也就將鍾清揚誤以為是那些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靈脩了。
而靖獻王臉上默然了片刻,低聲喃喃說道:“應是天上神仙之流...”
離開了密林的兩人自然不知身後議論之事,等跟著領路的鐘老頭走上了一個小山包,陸離還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鍾清揚猛然轉身一腳將其踢飛了出去,陸離擦著地面滑出了老遠,才止住了去勢。
“這就不行了?”鍾清揚腳步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對翻身躍起的陸離說道:“你可知道七品以上為何可稱金剛?”
陸離附聲應道:“自然是身體金剛不破,六品之下難以撼動。”
鍾清揚看著他,口中輕輕一嘆,接著說道:“那你可知道此行之中無人是金剛內六品以下,但何嘗金剛不破?”
陸離自然不知,他又沒有看穿他人境界的本事,就聽身前鍾清揚循循說道:“因為他們和你一樣,光看表面的境界,勤練武學而不淬體魄,落個功力輕浮的下場,看似六品之上,實則不足以稱為金剛,而你跟著老夫同行的這些天來,所做一切無非是在淬鍊肉身的強度,如今總算才稱得上七品鐵魄境圓滿。”
陸離恍然站起身子,感受著身體上確有力量充盈之感,便明白了過來,鍾老頭帶他來此乃是要讓他衝擊六品,踏入金剛境界。
就聽見鍾清揚開口說道:“你若想突破金剛六品,那就得多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