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她面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企圖瞞天過海。
要不是今天正好在大街上撞見了買金釵的人,她豈不是一直要被欺騙隱瞞下去?
顧珏清言而有信,給了那兩名夥計十兩銀子,與蔡夫人一同離開了吉祥鋪。
“姑娘,看你的臉色彷彿猜到了什麼。”顧珏清悠然道,“其實,剛才聽他們形容那個當金釵的人,倒是讓本相也想起了一位老熟人。”
蔡夫人下意識問了一句,“顧大人想到了誰?”
這一刻,她倒是挺希望顧珏清說出來的那個人,不是她所懷疑的那個人。
若顧珏清能夠說出一個與夥計們描述一致的人,且那個人不是蔡士常,她便還可以安慰自己,不是相公偷了自己的金釵去賣。
然而,顧珏清念出來的人名還是讓她失望了。
“禮部尚書蔡大人似乎就挺喜歡水墨風格的衣裳,本相也曾記得他的衣服上面畫著竹子,而且他外貌端正斯文,與當鋪夥計所形容的十分相似啊……不過他堂堂尚書,應該不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姑娘,你所懷疑的人是誰?”
蔡夫人靜默。
“姑娘不說話,莫非和本相想到的是同一個人?”顧珏清故作驚訝,“你與蔡尚書是什麼關係?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存在……”
蔡夫人眼見顧珏清猜到了,便想著,大概是隱瞞不過去了。
自家夫君和顧相不和睦,顧相是否會利用這件事情,對夫君冷嘲熱諷?甚至大肆宣揚夫君的盜竊行為?
雖然拿的不是別人的東西,而是妻子的,可不問自取即是賊,有學問的人就不該幹出這樣的事情。
她為了金釵急得團團轉,夫君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還嫌她吵。
想到這裡,她便一肚子火氣。
但是此刻,最要緊的是和顧珏清說清楚。
“顧大人,不瞞您說,我是蔡尚書的夫人。”她衝著顧珏清說道,“我忽然想起來了,夫君最近在錢財方面遇到了一點問題,昨夜與我把酒言歡的時候,提出要借我的金釵應急,我半醉半醒之時同意了,可早晨一醒來就忘事了,剛才看到了金釵,我的腦子有點兒茫然,這會兒仔細整理了一下思路,才想起自己昨夜醉酒的事情……”
“蔡夫人,你撒謊的本領還得再練一練才行。”顧珏清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戳穿了她的謊言,“你剛才說,蔡尚書昨夜與你把酒言歡,提出要借金釵應急,可本相沒有記錯的話,當鋪夥計剛才說,這金釵是昨天傍晚被當掉的,莫非是蔡尚書先斬後奏,賣掉了之後才徵求你的同意?”
蔡夫人被噎了一下,“我……”
“剛才在街上,看到金釵的時候,你沒想起昨夜醉酒的事,提到吉祥當鋪的時候,你仍舊沒想起,這會兒才想起來,怎麼看都是想要為蔡尚書掩蓋盜竊的事實啊。”
顧珏清挑了挑眉梢,“你在怒氣騰騰的情況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能壞了他的名聲,你怕本相把他這樣不正當的行為宣揚出去,讓他被人恥笑,所以才臨時編了個邏輯不通的故事來忽悠本相。蔡夫人啊,你可知道,本相剛才在想什麼嗎?不是在想著該如何嘲笑他,而是在感嘆,他拿走了對你來說有重要意義的東西,卻不跟你打一聲招呼,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
蔡夫人平復了一下情緒,淡淡道:“顧大人,這是我們家的私事,夫君這件事情雖然做得不厚道,可他拿的也不是別人家的東西,我是他最親近的人,只要我諒解了他,別人就沒有資格說他什麼。”
“是啊,本相可沒打算插手你們之間的家務事,只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顧珏清嘆息了一聲,“本相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絕不會悄悄拿走他喜歡的東西,如果一定要用到這樣東西,也要跟他打個商量,徵求他的同意,起碼不會讓他東找西找,終日處在失落的情緒之中。”
“夫君是喜歡我的。”蔡夫人連忙解釋道,“他只是太缺銀子,太顧著面子了,所以他不敢跟我說出實情……”
“為了自己的臉面,就可以對你的心情不管不顧了嗎?你都說了,你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遇到什麼難處,在彼此面前還需要顧著臉面?放下臉面好好談談,能少塊肉還是怎麼的?說白了就是他死要面子,不尊重你,或者是不信任你。”
“他怎麼會不信任我?”
“不是完全不信,而是沒有足夠的信心。”顧珏清道,“因為這是你最喜歡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很值錢。本相知道他為何要賣掉這支金釵,因為他犯了錯誤,被陛下扣掉兩年的俸祿,而他所經營的店鋪沒有盈利,若是兩年之內沒有收入,他很有可能入不敷出,除非他大力度縮減開支,或者拿一些值錢的珠寶去換銀子,這支金釵貴重,賣掉以後可以夠他週轉,但他不願意跟你開這個口,他大概是覺得提出這個建議之後也會被你拒絕,他認為你無法理解他,乾脆就不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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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夫人面色鐵青。
“本相剛才的推測,算是比較好的,有一種更不好的推測,那就是他認為在蔡府裡他完全可以當家作主,他有權利支配府裡的任何東西,也包括你的珠寶首飾,因此,他私自拿走你的東西都懶得跟你商量,你問起來,他也不如實相告,是怕你煩他,乾脆他就裝作不知情了。你覺得他是不尊重你,還是不信任你?不管是以上哪一點,本相只能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蔡夫人原本就心煩意亂,聽著顧珏清的一番話,對於蔡士常更加不滿。
“他是主人,我也是主人。”蔡夫人低喃道,“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支配屬於我的東西……他怎麼不拿別的東西去買,偏偏要拿我最喜歡的,還不跟我說。”
“大概是圖個省事吧,別的東西七拼八湊的,也不一定有這隻金釵值錢啊。”顧珏清道,“本相併非是挑撥離間,只是誠心告誡你,男人是不能慣的,你不要為了成全他的臉面,把自己放在太低的位置,去容忍他的過分行為,換位思考一下,他有沒有什麼最喜歡的東西?你也悄悄收起來,讓他滿世界去找,體會一下那種焦頭爛額的滋味,再問他,突然失去喜歡的東西是什麼感覺?”
蔡夫人聞言,心裡還真就考慮起了顧珏清的建議。
夫君最喜歡的東西……是他去世的父親傳給他的硯臺,那塊硯臺據說也價值不菲,是名人制造,換個幾千兩銀子肯定沒問題。
是了,他缺錢怎麼不賣自己的硯臺?非要賣了她的金釵,他又不是沒東西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