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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山茂召告訴伍秉鑒,回船準備採購的貨物大都定為茶葉,他同意伍秉鑒的想法,即茶葉品質一定是目前市面上能尋得到最好的,而且産地一定要保證正宗,包裝也一定要兼顧實用和新穎時尚。並且說回船很著急,要伍秉鑒提前做好準備,至於價格,要等看了樣品和對比各家的報價再議,只要是同等條件下,一定是優先採購“元和行”的。
按照十三行的行規,賣給洋商的各樣貨物價格,一定要全體行商在一起商議之後才能施行,這麼做的目的就是防範內部互相壓價惡性競爭,伍秉鑒倒是不擔心這一點,這因為他要是將茶麵面俱到都做到最好,那麼他賣出的茶價在同行之中一定也是最高的。他擔心的是,山茂召雖然接受“元和行”做精品、極品的理念,但到實際交易時,又能否真正接受這樣高質帶來的高價,這個現在看來還真不好說。
還有,潘有度那裡是否會支援他這麼做也是一個問題,畢竟“同文行”幾十年下來,已經有了固定的經營模式,想要改變起來不容易,如果“同文行”還按照以往“蘿蔔快了不洗泥”的想法,彼此間就很難達成統一意見。同在一船上的貨物,如果質量各異,價格、包裝又參差不齊,這會讓洋商不理解,也很難解釋的清楚。
那日與山茂召洽談時,伍秉鑒除了搬出“同文行”為自己站腳助威之外,他有意將自己與潘有度合作透露出來,為的還是讓山茂召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也讓他清楚這是兩家的生意,不能混為一談。並且伍秉鑒知道,那個通譯回去一定會和潘有度學說的,這樣下來,潘有度就不能裝作若無其事而置身事外,如果“同文行”的貨物與“元和行”的搬出來放在同一個臺面上,比較之下品質不佳、包裝粗鄙,潘有度定會是感到沒有面子的,到時候讓他尷尬下來,也定是會對自己惱火的。
葉上林的通盤謀劃更多的是在乎眼前的利益得失,這無可厚非,因為他做事的出發點是在盡一個做掌櫃的本分。而自己作為一個東家卻是要考慮到整個事情做下來會産生的後果,並要承擔其所有帶來的責任。伍秉鑒很清楚一個事實,那就是接下來要走的每一步必須要找潘有度商量才行,只有得到了潘有度的首肯,與咪唎堅人的生意才能順利進行得下去。
伍秉鑒再一次來到了潘家大院。
“秉鑒今日特地來向您彙報一下那日與山茂召的洽談情景。”伍秉鑒開門見山說明瞭來意。只是他見著潘有度今日顯著有些不高興,所以說起話來也更加謹慎小心了些。
潘有度徐徐說道:“通譯回來都與我學說了一遍,秉鑒你表現的相當不錯,可謂鎮定從容俎樽折沖,很有一番風度。只是日後再與外界言說起與咪唎堅人生意上的事情來,還是不要讓外人知曉‘同文行’參與其中為好,這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會知曉其間道理利害的。”停頓了一下,又不忘解釋道:“若是不避諱,我那日也就與你同去,或是將山茂召請到這裡來了。”
伍秉鑒知道潘有度是在埋怨自己故意洩露資訊,連忙起身拱手施禮,滿臉歉意地說:“秉鑒那日一時粗心將那機要洩露了出去,說完之後幡然醒悟,可為時已晚,忙再三叮囑那山茂召切不可外傳。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日後說話定是會十分注意的。秉鑒做了這等愚鈍魯莽之事,萬望憲臣兄恕罪。”
潘有度看著秉鑒誠惶誠恐畢恭畢敬的樣子,臉上有了一絲笑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繼續解釋說:“說來各做各的生意也沒什麼,可是現如今兒東印度公司及荷蘭、丹麥等國人聯手打壓咪唎堅人,狠辣無所不及,風頭正盛,公所之內各家行商在東印度公司的威逼利誘之下,也是私下間達成了默契,都不與咪唎堅人來往做生意,如若此時傳出去‘同文行’做了出頭鳥,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的,人言可畏,不得不防。而你‘元和行’則不同,都知道你家此時困難,饑不擇食也好,急於求成也罷,總歸圓了扁了都是可以勉強說得過去。說實在的,這次要不是為了幫你支撐下來場面,我也是沒有必要冒這般風險去做的。”
“憲臣兄苦心鼎力相幫,秉鑒卻口不擇言,至今想起來還是追悔莫及……”秉鑒忙又再次表達歉意。
“秉鑒,過去擾心的事就不要提了。我想,既然咪唎堅人此時六親不靠孤掌難鳴,我們給他們生意做,他們理應感恩戴德,就是投桃報李也要讓出大部分利益給我們才對,這層意思再和他們談判時,一定要讓他們看清楚想明白。我和咪唎堅人還是打過幾次交道的,他們個個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油滑之人,不拿棒槌杵著他們腦門子讓他開竅覺悟,都是賴皮賴臉死不認賬的。”
“憲臣兄之教誨,秉鑒銘記在心。”伍秉鑒忙答應下來,接著說道:“我還有一點與咪唎堅人做生意的小想法想向憲臣兄稟明,不知當講不當講?”
潘有度爽快地答應:“你我兄弟,不必總是這般客套,說來就是。”
伍秉鑒也不再拖延,忙把他與山茂召商議的結果和潘有度說了一遍。
潘有度聽了沉吟一下,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秉鑒,你的想法很是不錯,但有兩個問題需要弄明白,其一,雖然咪唎堅人同你講要好東西,但最後能否接受好東西帶來的好價錢現在不得而知,而且就是這茶你給他挑的再好,他又能否慧眼識珠認的出來?待運到了那咪唎堅國的蠻荒之地,他又能否兜售的出去?你想要將茶品百裡挑一做到極致,可一時間又到哪裡能湊得那麼齊整?”
“其二,我們將茶品選的如此高階精美,成本必然是高昂,可有著市價在那裡放著,我們的賣價卻不能離譜,這樣算下來的利潤可能還沒有如往日那般正常去做劃算,秉鑒,我感覺這麼做就有些畫蛇添足多此一舉之嫌,弄不好,就會自己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尋煩惱。你現在給他山茂召都準備齊全了,可一旦他突然改了主意,不要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那這損失可就大了!”
伍秉鑒在心裡對潘有度越加佩服,這人總是對問題脈絡有十分精準的剖析,然後看似在認真琢磨你的意見,卻在不經意間已經說出了他的想法,且說出來就是有理有據,不容辯駁。但伍秉鑒在來之前,就有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並且下定決心要做精品茶貨,他今天來不是非要潘有度在這件事情上點頭的,而是隻要讓潘有度知道有這麼回事也就可以了,醜話說到了前頭,以後再有什麼狼狽事也就與他伍秉鑒無關了。
“憲臣兄分析的精闢入裡,讓秉鑒心服口服,自愧不如。聽憲臣兄金玉之言,也給秉鑒了莫大啟發,我想能不能這樣,我們雙管齊下,既是有精品,又是有常貨,讓那咪唎堅人自己來選,不知憲臣兄意下如何?”伍秉鑒非常誠懇地說。
潘有度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也好。我想這樣,咪唎堅人若是選了精茶,就全由你來做;若是執意選擇普茶,就由我來做,這樣分工下來,不至於我們每家都要兩手準備。最好呢,是咪唎堅人採購精茶、普茶各半,那樣的話,更是少了麻煩。對了,秉鑒,我聽說葉上林投到你的門下做了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