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上林訕訕地一笑,“你看我忘了你已做了掌櫃這一茬兒,是大忙人了,那好,等你得閑時,我再親自去請你過來。”
碧珠走到門口,轉身過來,咬了一下嘴唇,非常認真地說道:“我再問葉東家一嘴,你真的就不想向伍秉鑒伸一把手?”
葉上林低頭好似躊躇了一下,“碧珠,抱歉,恕難從命,不是我不想幫伍秉鑒,實在是情非得已。如果你要是瞧得起我,我這大門隨時向你敞開歡迎你來,這‘義誠行’的掌櫃位置也隨時給你留著。”
“呵呵,等我吃不上飯的時候一定會來找你,只是到時候別又說我不配。”碧珠不待尷尬的葉上林說什麼,一笑而過,翩然離去。
葉上林望著遠去的背影發愣。
蘇長青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葉東家,沒想到你也是個痴情種啊!人已經走得沒影子了,你還在這望什麼啊。呵呵,也難怪,這小妮子也算是可愛,怎樣?想不想收了她,想的話,哪天我去‘元和行’給你做媒。”
葉上林苦笑一下,沒有吱聲,轉身揹著手進了行號。
夜黑雨驟。
在盧家的廳子裡,盧觀恆正站在窗前往外面望著,可除了那順著房簷不斷流淌下來的雨簾,其它的什麼也看不見。
翠喜悄悄地走過來,在後面摟住了他的腰,“表哥,嫂子又不讓你沾她的邊兒了?”
盧觀恆沉默不語。
“這事說來你做得有些急了,你也知道那伍秉鑒半斤八兩,他沒多少銀子,你就讓他瞎折騰幾下,他又能成多大的事?做上個一船半船的生意也就頂天了,表面上給了他一顆大力丸吃,實際上卻助長不了他什麼氣勢,以前伸不開手腳最後還是照樣伸不開,你不用擔心什麼。可你這麼做下來,卻可堵上嫂子的嘴,讓她挑不出你的任何毛病來,伍秉鑒也會對你感激涕零,就是外人也得說你盧觀恆扶危濟困胸懷寬廣。幾面都做得光滑,得名得利又得芳心,何樂而不為?”
“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我看見清妍出來時對伍秉鑒那個、那個含情脈脈的樣子,不把我放在眼裡的那個態度,我這心裡邊也真是氣不過。”
雖然看不見盧觀恆的神色,翠喜卻能在他起伏不定的呼吸聲中,感受到他說這些話時的無奈和怒火。她更加將盧觀恆抱緊了一些,把滾燙的臉貼在那瓷實的後背上,“我能理解你這種心情,確實是看著自己的婆娘和自己冷若冰霜,與別人卻是眉來眼去的曖昧,擱誰也受不了,都會失去理智。可你主動找伍秉鑒來不就是想扭轉這個局面嗎?並且當晚立竿見影就見了成效,我勸你不能半途而廢,繼續把這個戲演下去。”
“唉”,黑暗中,盧觀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可清妍已經猜到我不與伍秉鑒合夥的事了。”
翠喜繞到前面,用手勾住盧觀恆的脖子,“咪唎堅人的船明天才到,那什麼事就都不晚,再說你之前也沒明確表示反悔,只是一直沒和他往下深談而已,有那麼一個藥引子放在那兒,再下藥也很順理成章來得及。你大可明天再去找伍秉鑒談合夥的事,他不答應是他的事。遲遲得不到你的訊息,伍秉鑒定然早已經沒了與你合夥的念想,你這麼突然來一下,他必然是措手不及,你也大可提出苛刻條件來讓他知難而退或者認虧認賠。”
盧觀恆聽了忍不住激動,一把手把翠喜摟在了懷裡,低吼了一嗓子:“妙!翠喜,你真是知心!”
“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事情突然反轉,那必然令嫂子意想不到,出其不意比那意料之中效果可要好得多,到那時你再編出一些苦心故事說給她聽,她不單會慚愧內疚,而且對你做人做事會五體投地般的佩服。”
“好。都按你說的辦。”盧觀恆心猿意馬,把手伸進了翠喜的裙帶裡。
翠喜顫慄了一下,輕輕地推開了他,“好好養精蓄銳,別到時捱了嫂子身子,沒了對我的那股生猛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