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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心急如焚,自從知道了這晴天霹靂般的訊息,她就開始擔心秉鑒的冷暖饑飽安危,卻也使不上任何力氣,她只是個丫鬟,充其量也只是行號裡的一個夥計,不說什麼門路也沒有,人卑言輕,就是有心想說點什麼,或者打聽個小道訊息,也是不敢開口。又因上火,嘴上起了大泡,茶不思飯不飲,整個人也憔悴了很多。
大奶奶已經找了碧珠幾回,讓她講一講自從到了秉鑒身邊的所見所聞,特別重點要說說秉鑒做過的“劣跡”,但碧珠每次也只能是搖頭——沒有,真的沒有,就是想編個瞎話都不知從何說起。
確實,大奶奶當初讓碧珠去服侍秉鑒時就是有交待的,那就是要盯緊秉鑒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如果秉鑒有做得出格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報告。碧珠剛開始也是盡心盡力地按照大奶奶的吩咐去觀察,但後來發現,大奶奶的那番小心思用的真是徒勞,想在秉鑒身上挑毛病,比低頭走路忽然在地上撿到一大塊狗頭金都難!
行號裡沒了秉鑒,沒了景春,頓時變得死氣沉沉的。秉鏞和秉釤時而不時就會來那麼一趟,翻箱倒櫃之後,又是嘰嘰歪歪,更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壓抑。其實,鐵櫃的鑰匙就在碧珠的手裡,只是她絕不能交給除了秉鑒之外的任何人,包括這二位少爺,包括老爺,也包括大奶奶——她不能辜負了秉鑒對她的信任。
這幾天,葉上林出去辦完事就回來在行號裡待著,他是有意陪伴碧珠,雖然早有了妻室,但生性風流多情的他又喜歡上了這個伶俐的丫頭。葉上林已過了而立之年,不再是翩翩少年,也不再是毛頭小夥,更沒了年輕時追求女孩的的那般熱烈情懷,可他自信有足夠的耐心和魅力去贏取碧珠的芳心。並且因為碧珠是伍家的人,他也需要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和伍秉鑒提這個事,至少不能讓伍秉鑒誤會他什麼。
碧珠張口閉口說的都是秉鑒的事,葉上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只是一個掌櫃,東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確實也著急,但和碧珠一樣,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盡力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他也有心想為秉鑒的事出謀劃策,可一看秉鏞、秉釤那副冷漠的嘴臉,也就瞬間沒了熱情。
葉上林知道伍秉鑒這個事想瞞是瞞不住的,他帶著伍國瑩上了“智慧女神號”找山茂召,山茂召倒是真誠,直言現在這種情形會誤事,更害怕伍秉鑒被治罪後生意難以為繼,最後告訴葉上林,如果伍秉鑒十日之內不能從牢裡出來,他會重新選擇行商進行交易。對于山茂召這種態度,葉上林也沒什麼好辦法,他只能說上一番避重就輕的話來好言安慰穩定對方,並一再保證一定不會耽誤“智慧女神號”及接下來兩船的回船日期行程。
葉上林接著又私下找蘇長青等人商討接下來兩船毛皮的事情,但葉上林清楚,程清妍那裡的態度最為關鍵,如果程清妍此時想看笑話,將正山小種精茶茶源撒手不管,那麼如何籌劃,都將是全盤皆輸!但葉上林與程清妍沒有交往,想來想去,他拉上碧珠去了“德慧芳”茶行。
“程東家,說來我們東家出的這個事算是天上飛來的橫禍,誰也想不到,也料不到,可事既然出了,伍家上下正在全力補救解決。但眼前有些事情等不了,咪唎堅人催貨催的緊,不知道程東家這裡……”葉上林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接下來的話他要程清妍自己說。
清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瞞你們說,在你們東家出事這幾日前後,已經有幾撥人找上門來尋我做那般紅茶生意,但都讓我一口回絕了。但昨日‘源泉行’的陳東家找到我,說他作為伍東家的岳父要出面幫你們‘元和行’度過難關,讓我將那些茶葉轉售與他,然後由他去幫你們東家完成與咪唎堅人的生意,我一聽是這個緣由也就答應他了,難道你們還不知道?”
葉上林和碧珠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搖頭,“不知道。”
“也難怪你們不知道,陳東家清楚你們行號此時的艱難,加之護婿心切,就想著替你們東家默默承擔也是在情理之中。”
“小姐……”碧珠想再問問具體的情形,可她剛張開嘴,清妍那邊已經端茶送客了,碧珠見狀只能把話嚥了回去,她感到清妍此時的態度已是與之從前想見判若兩人,表現得極為的冷淡。
二人出了“德慧芳”茶行,走在街面上,葉上林不顧碧珠的遮擋拒絕,掏銀子給她買了七八件像樣的首飾和兩盒香噴噴的大紅胭脂,又強拽她到綢緞行和成衣鋪子裡量體裁衣做了一條鑲金線繡花緞條的“鳳尾裙”,最後又買了市面上幾樣好吃的美食和一碗涼爽爽甜絲絲的幹梅湯給碧珠解餓解渴。
碧珠眼見著自己懷抱金釵鈿合翠袖紅裙,腹中又是剛食過雕蚶鏤蛤珍饈美饌,這讓她既是不知所以莫名其妙,又是心如撞鹿般地緊張激動不已。碧珠自從來到伍家過的就是布裙荊釵生蔬簞食的日子,而懷中這些物件理應都是富家小姐身上貴重之物,她平常也只能是偷著看上兩眼,從來沒敢奢望擁有過,此時這般情景就是做夢也夢不到!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碧珠這般的花季少女?雖然碧珠知道她一個小小的丫鬟身份是不能穿戴這些的,可拿回去藏在枕頭下面,晚上沒人的時候拿出來穿一穿戴一戴,那也會心滿意足的。葉上林足智多謀運籌帷幄,出手又是如此的大方慷慨,又聯想到近段日子,葉上林在她身邊的一些細微的體貼舉動,這讓碧珠心裡更是滿滿的感動。有了這樣的感動,她感覺這些天埋在心裡的壓抑也少了,腳步也輕快起來。
回到行號,碧珠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突然看見伍國瑩、秉鏞、秉鈞、秉釤都在,這讓她十分的窘迫——怎麼趕的就這麼巧——她懷裡抱著這麼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裹怎麼解釋啊?
秉釤見他們進了行號立馬站了起來,邁著四方步走到了碧珠的近前,“不在行號裡面好好待著,你們兩個這是上哪啦?喲,這大包小裹的看來是花銷去了,都買點什麼啊?這花出去的銀子都是從哪裡來的啊?”
碧珠低著頭,漲紅著臉,小聲地回答:“四、四少爺……”沒等碧珠說完,秉釤猛地一拽她手中的包裹,那些燦燦的金銀首飾灑落了一地。
“我去了‘德慧芳’茶行去商談供貨之事,那程小姐我不熟,所以帶著碧珠去了。回來的路上,碰巧見了幾件家裡人心儀的物件,我就買了下來,碧珠是替我拿著的。花出去這幾個碎銀子,我葉上林兜裡還是有的。”葉上林十分鎮定地在一旁給秉釤做了解釋,但已是強壓內心的火氣。
那日在庫房裡,秉釤與葉上林二人因為毛皮之事吵了個大紅臉,為此秉釤一直懷恨在心,今日得著報複的機會當然是不能輕易放過,“我說葉大掌櫃,就是你領碧珠去了那‘德慧芳辦事’,可我們家出了這麼大個事,你還有閑心領著我們家丫鬟優哉遊哉地在外面竊玉偷花撩雲撥雨,翫忽職守還講是說非聊以塞責,你這做掌櫃的本事可真是大了去了!再有,貨物往來購銷,乃東家之事,哪裡就輪到你一個掌櫃的出面去辦理,你能辦理明白嗎?又能做得了我們東家的主兒嗎?真是蚍蜉戴盆自不量力,越俎代庖,心裡沒個數!”秉釤不顧父親和秉鈞在一旁阻攔,又指著碧珠說:“你一個丫鬟夥計和他攪合什麼?這等矯情飾詐口墜天花的江湖騙子就是把你賣了,你都得幫他數銀子……”
“伍秉釤,你真是血口噴人,欺人太甚!”葉上林忿然作色怒不可遏,突然上前緊緊地抓住秉釤的脖領子,咬牙切齒像要將秉釤吃了一般,但看著在一旁的伍國瑩,最後還是將手慢慢松開了。
“上林啊,秉釤信口雌黃口無遮攔,你千萬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不看僧面看佛面,別和他計較……”伍國瑩向葉上林說著好話。秉鈞在一旁解勸:“葉兄,行號裡的事就是你和秉鑒做主,秉鑒不在,自然就是你把握乾坤,誰的閑話你也不要聽。”
被放開的秉釤咳嗽了兩聲,指著葉上林的鼻子跳著腳大罵:“你個狗奴才,敢和主子動手!你他媽的現在就給我滾,再也不許死皮賴臉的踏入我們伍家行號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