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生的手理著她的頭發,胸腔裡發出了悶悶的一聲。
“嗯。”
他抱著她,兩個人貼得那麼近,甚至連心髒的跳動都能感覺出彼此同步。
不過他還是沒太想明白。
“那為什麼會找上你媽媽?”傑森問:“就因為她……背叛命運、反抗命運嗎?”
“你可以這麼想,又可以因為她對這個命運的意外的期盼最為強烈,所以我成為了她的孩子。”
夏洛特這麼說:“而她也成為了我們的母親。”
“……嗯,那按照你的思路,‘源’在這個宇宙,又或者說所有宇宙中都肯定不止一個你這樣的……使者?”
傑森皺皺眉,不太喜歡這個詞,但又覺得別的不恰當:“化身?”
“我就是源,不過如果你喜歡,使者和化身都可以。”
夏洛特能夠自由地使用“源”的力量,雖然不是牆內的本源,但也不覺得自己跟那東西有什麼差別。
同時傑森的思路也沒錯。
“是的,按照道理來講,每一個星球上其實都應該有‘源’的所在的。”她抬起頭,歪著腦袋:“這就是另一個有意思的地方了。”
然而傑森一點都不覺得有意思。
“夏莉,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那麼就是那麼多星球都殺死了……年幼的‘源’?”
“你可以這麼說,但是‘源’的死亡卻不是隻有星球的意志就能夠造成的。有時候的確是星球或者世界意志——這兩種東西差別不大,更多時候,‘源’的消亡是人禍。”
她頓了頓:“‘源’在很小的時候,是跟周圍的生命沒什麼區別的,一般來說只有在長大一些的時候,才會顯露出自己的不同——這種不同可能明顯,也可能隱晦,最終可能被星球的意識所察覺,又有可能在察覺前長大,又或者……死掉。”
就好像以那隻小狗為契機,蘇發現了女兒的不同——所以命運對她們的追殺除卻了對逆子的審判,還加諸了地球意志的惶恐。
後期蘇的教育,以及願意用自己的魔力來抑制夏洛特的魔法的暴走,被看做是一種和諧相處的投誠。因此,她們最終能夠過上一種相對平靜的生活。
但是,蘇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過上這種生活的。
夏洛特回頭看著母親的墓碑,笑了笑。
這大概算作是一種歪打正著吧?
即便是背叛命運、反抗命運的命運之女,最終也還是在一種靜悄悄的拉鋸戰中,得到了命運的原諒。
“就結果來看,星球的意識還是挺敏銳的。”大男生這麼說:“如果只有你跟……傲羅兩個人的話。”
“實話實說,星球殺死的‘源’並不多。”夏洛特的腦袋靠在傑森胸前:“起碼……‘源’的母親們殺死的‘源’的數量,遠在星球或者世界之上。”
“——?!”
這個回答讓傑森始料未及:“為什麼?!”
“……?”
夏洛特反倒很好奇:“傑森,如果一個女人生下了一個帶來了無盡災禍的孩子的話,那麼你想絕大多熟悉情況下她會怎麼做?”
“可是……”大男生不太理解這種情況:“一個母親怎麼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不是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懷孕生下來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的,而在其中一個世界裡盡心盡力保護了這個孩子的人,在另一個世界中,就未必能夠這麼做了。”夏洛特笑了笑:“母愛到底是什麼,其實也曾困惑過‘源’很久的一段日子。”
根據高等智慧生物的說法,母愛是不顧一切的、情感濃鬱的、近乎完全利他的情感。即便是低等生物,為了撫養自己的後代,也會盡心盡力地保護和喂養。
但是“源”的經歷卻很曲折。
源在各個星球,又在各個宇宙中一直嘗試,嘗試了很久。
從很久遠的過去,到現在。
“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在各個平行的時空中,無論面對了怎樣的危險,最後還是會把孩子生下來,並且拼盡人生去愛護這個帶來厄運的孩子的,只有一個人。”
夏洛特長長地嘆了口氣:“傑森,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