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傷疤實在是太深,以至於她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淤瘡放在那兒,她蓋上一層面板,告訴大家她已經好了。
但實際上她知道,那個地方一直在潰爛。
只要不去看,就不會痛。
治療自己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夏洛特不知道。但是她越來越覺得,如果真的直面這道傷疤,在一陣陣疼痛過後,她再繼續展望未來,是一種對媽媽生命的背叛。
她要留著這個東西,讓自己痛苦,以提醒自己的存在是用什麼代價換來的。
德拉科看起來很難過,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好。
“我、我週末去了霍格莫德。”他掏出了一塊滋滋蜂蜜糖:“薄荷味兒的,要吃嗎?”
“薄荷就算了,我不太喜歡薄荷的。”夏洛特吸吸鼻子,抱怨:“我真是受不了,為什麼是薄荷——我以前看到綠色的包裝以為是綠茶的,結果沒想到咬一口跟咬了牙膏一樣!”
“在英國那就是薄荷,”德拉科說:“撐死了是海苔,綠茶不可能的!”
兩個小朋友還討論了一下英國的飲食文化,最後掐點還是在薄荷上。夏洛特還是覺得那跟吃牙膏一樣,但德拉科就覺得夏洛特這麼粗暴的想法沒什麼品位。
“清涼的口感明明可以中和巧克力的油膩……”
德拉科還是試圖說服夏洛特,但是說到一半,他看到了夏洛特身後的人,執著的小眼神立刻就變了。
而夏洛特回過頭,看到了幾天沒見的少年。
塞德裡克揹著書包,胸前明顯有著起伏——他大口喘著氣,看著夏洛特,眼圈微微有點泛紅。
“我……”
他也沒說出什麼,在德拉科虎視眈眈的眼神下,笑了起來。
“你回來了就好。”
好個……
小馬爾福同學很明顯是很看不順眼這個突然跑過來的家夥的,而塞德裡克放下書包之後安靜地坐在夏洛特身邊,然後就一聲不響地繼續看書了。
德拉科臉皺皺的,很不滿旁邊多出來了一個人。
然而塞德裡克一言不發,弄得德拉科也很不自在。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拿著自己的小書包走人了。
“我還是覺得薄荷味很好。”
“……”
德拉科的這個小傲嬌的樣子總讓夏洛特想到達米安,不過德拉科的攻擊性比達米安小多了。夏洛特總在想啊,如果自己有個弟弟的話,應該是什麼樣的。
她還是喜歡又乖又傻的那種。
甜甜地叫姐姐,然後躲在她身後,要她保護的那種。
小姑娘暢想了一下,忽然間放在腿上的手一暖——塞德裡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而夏洛特一驚,看著那個右手依舊在寫字的少年。
他抿緊了嘴唇,眼睛看著羊皮紙。
“抱歉。”他說:“我當時……”
“塞德,我有話跟你說。”
“——?!”
少年一愣,很敏銳地反應了過來。夏洛特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找個地方跟他好好談談了,但是塞德裡克攔住了她。
“別——別這樣。”他說:“夏洛特,我做錯什麼了嗎?我其實也很想去看你,但那個時候你的病房是戒嚴的,誰都不能去。”
“沒有,只是塞德……”
“別說下去好嗎。”
少年打斷了她:“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夏洛特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了一下,平靜地看著塞德裡克——少年有些無可奈何,表情像是在懇求。
“就只是……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