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當高長君讀完絲帕上繡著的字,腦海裡已經回想起那個美麗靜雅,落落大方的女孩子。
想起曾經他身邊的緹曉歡笑常伴,現在卻與世長辭,高長君泣不成聲,用那方絲帕遮住了面容。
緹蘇對著那再也不能言語的靈柩,她想起來之前和姐姐笑鬧著,定奪帕上字句時的歡樂光景,不覺心中更添了一層悲傷。
緹曉的閨房內,她問二妹,道:“小蘇,你讀的書多,你來給我說說,我這個絲帕上該繡些什麼字呢?”
“咦······作為你們二人的定情信物嗎?”
“瞧你,死丫頭,趕明就讓爹爹趕緊給你找門親,到時候看你笑我。”
“我沒有······對了,你剛剛不是說想要繡字在上面嗎?不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死生契闊······這個我不喜歡。如果真的愛一個人,而自己又無緣活那麼久,我情願他一個人連著我的那一份一起,開心快樂的活下去。這個不好,換一個。”
“那······‘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如何?”
“為什麼非要是白駒呢?還有沒有不把他比作動物的啊?”
“不是動物的······那麼,‘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如何?”
“夫妻之間為何要分的這麼清楚,我認為這投與報之間的東西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這個也不好。”
“大小姐,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要,你怎麼那麼挑剔啊?”
“難道區區一個結好之句,竟能難住我們的才女了?”
“好,接著來。‘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何?”
“是了,我喜歡這句。正好他也有個‘君’字,就是這句了。”
“哎呀,終於有一句是你喜歡的了。不過,我覺得,若姐夫在這裡,他會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多麼快樂的日子,多麼高興的姐姐,怎麼就這樣去了?緹蘇想起這些,不禁又跪下來,哭了一場。
淳于意安頓好前來弔唁的客人,就走到內堂,對傷心不已女兒們寬慰一番。
高長君已經離開,家裡除了侍奉的幾個丫頭,就剩他們一家人還沒有睡。
“蘇兒,荷兒,蓮兒,你們過來······”經過一天的勞累,淳于意已經不想站在那裡講話,就坐在了大堂的椅子上,把幾個女兒找來。
“今日,我們送走了你們的娘親和姐姐,以後你們姐妹一定要相互照顧。爹爹平日裡無法每天照管你們,你們一定要相親相愛。”
“爹爹,緹縈呢?”緹蓮聽到爹的話,看了一圈沒有找到緹縈,就問上前問他。
“縈兒還太小,讓她看到這樣的事,對她太殘忍了。我暫時將她安置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爹爹,答應蘇兒,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蘇兒沒有辦法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病倒,離我而去。”
“好孩子,爹自己就是醫者,當然會長命百歲。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再跟爹爹鬧了啊!”
“嗯,蘇兒答應您。”
“哎,這兩個孩子······蘇兒,你也去睡吧。”父女兩個人聊著,淳于意瞥了一眼緹荷和緹蓮,發現她們兩個都已經困的閉上了眼睛。他無奈的搖搖頭,一邊示意丫鬟把她們兩個抱進了房間,一邊催促著緹蘇,讓她回房間睡覺。
緹蘇畢竟也還是個孩子,雖飽讀詩書又多愁善感。但如此折騰一天,她也累了,頭碰到枕頭便進入了夢鄉。
淳于意到各個孩子的房間看了一眼,看到她們都熟睡了,他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書房。拿起醫書,剛寫了一個字,他就想起了小女兒緹縈。
“縈兒,爹爹想到,以前都是你在我旁邊幫我磨墨。現在你不在我身邊,我倒是很不習慣。你在那邊還好嗎?”淳于意推開窗,看到了外面的一輪圓月。他盯著那一輪圓月,在心底暗暗的思念小女兒緹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