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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日,嶽淩兮一直處於顛簸之中,幾乎沒有下過馬車。
拓跋桀生性謹慎,制定的路線也是滴水不漏,他們不曾進入任何一座城池,也不會在某個地方停留超過半個時辰,白天趕路晚上也不休息,兩隊人輪流駕車,沿途會有安排好的人提供補給和更換馬匹,保證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邊關。
如此不分晝夜的趕路換作普通人都吃不消,更何況是身體不好的嶽淩兮,白天還能挺過去,晚上顛得厲害沒法睡覺,她就倚在角落裡眯一會兒,如此反複數日,她已經有些挺不住了,拓跋桀讓人給她餵了幾顆藥就不管她了,任她獨自一人待在車廂裡。
不過這麼一來倒是給了她機會,先前她只能在下車方便之時偷偷觀察一下週圍,現在拓跋桀不在,她可以無所顧慮地窺探外面的情況,從而推斷自己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又是一日午後,酒足飯飽,人困馬乏,她掩著唇輕咳了幾聲,然後掀起一角帷幔悄悄向外看去。
一行寬葉梧桐屹立在路邊,兩座簡陋的茶寮就開在樹蔭之下,從眼前一晃即過,垂下的草簾隱隱浮現一大片烏影,似乎人滿為患,即便馬車飛快地駛過,某個粗嗓門的大漢所說的方言還是飄進了嶽淩兮的耳朵裡。
荊州?
之前在學習楚語的時候她也捎帶著掃了一下各地的方言,剛才那人說的分明就是荊州的方言,而其中的某個特殊的發音又只有邯城和騫城的人才會使用,邯城多風沙,且嚴重缺水,不可能種植梧桐,所以他們應該是在騫城郊外。
嶽淩兮正猜測著,平直如矢的馬路忽然映入了眼底,她頓時微微一凜。
拓跋桀竟敢走官道?
沉吟片刻,嶽淩兮猛然明白了拓跋桀的用意——騫城的另一邊就是鐘離山,穿過腹地即可到達岑江,而岑江是東灕江的分支,只要上了船,半天不到就能進入西夷境內了。
他是打算從這裡出關!
嶽淩兮攥緊了絲帕,不一會兒就被掌心細汗浸得透濕,那朵粉色的芙蓉也被洇成了深色,猶如歷經了三秋,即將開到荼蘼。
騫城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出了楚國,再想逃離拓跋桀的魔掌就是難以登天了。可是王都那邊至今未曾傳來訊息,她不知道端木箏是否已經脫離危險,也就一直不敢動逃跑的念頭。
嶽淩兮正盤算著進城以後該怎麼辦,手卻無意識地握住了頸間那枚玉墜,柔潤如水,觸手生溫,就像那人的懷抱一樣。
所有思緒瞬間中斷,腦海中只剩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她原以為可以挨過這段分離的日子,誰知分開不過十日已覺思念難熬,她想枕著他的手臂入眠,想窩在他懷裡聽他談今論古,還想與他相依相伴,共度一生。
從什麼時候起動了這個念頭?
她不知道,只覺得自己每次想要抵抗的時候,思念就會排山倒海而來,淹沒一切理智,讓她服從於內心深處的慾望,去希求本不該希求的東西。
可是現在的他應該非常生氣和失望吧?她瞞了他這麼多事情,說離開就離開,甚至連一句告別都沒有,他會不會就此將她放棄?
想到這,嶽淩兮的心忽然一陣絞痛。
恍惚間,馬車已經駛入了城門,沒有遇到任何的盤查,好像是這些西夷人手中持有通關令牌,嶽淩兮一下子警覺起來,沒想到很快馬車就停下了。駕車的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聲音很小,嶽淩兮不動聲色地貼到了門邊,這才聽清楚他們是要去補給。
隨後車駕晃動了一下,想是那兩個人離開了,嶽淩兮卻沒有放鬆警惕,因為她心裡清楚,拓跋桀等人就在身後不遠的地方,正如鷹隼般緊緊地盯著她,她不能露出半點兒異心,必須表現得淡然且沉穩。
不過既然看守的人已經走了,她可以開啟車門佯裝透氣,趁機看一看周圍是什麼樣子,再做其他打算。
主意既定,嶽淩兮立刻推開了那扇雕花小門,一條熙來攘往的大街霎時出現在眼前,商肆酒樓一字排開,客似雲來,就連街角小販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糖栗子八個銅板一包,丁香餛飩五文錢一碗,未過多久便全部售罄,鹽香風色摻雜著孩童的嬉笑聲,漸漸飄向了遠方。
嶽淩兮粗略地掃視了一遍,發現這裡是典型的田字坊,街巷垂直,屋脊扁平,只要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從北邊能直接望到南邊的盡頭,實在不適合藏身。
她的心微微發沉,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餘光忽然瞥到牆上的一張告示,上面寫著推行栽種稻米的公文,紙張簇新,字跡清晰,還蓋著衙門的紅戳,應該是剛剛張貼上去不久,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駐足檢視了。
總覺得哪裡不對……
嶽淩兮垂眸苦思,忽然靈光一閃,瞬間察覺到異常之處——楚襄早在大半年前就開始推行雜交種植,騫城正是試點區域之一,怎麼會突然改為單類種植?
她又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那張告示,頃刻間眸光大亮。
平安,速逃。
短短四個字,已教她熱淚盈眶。
西夷地處北端,白晝漫長,她和端木箏有時閑著無聊就會猜謎,小到詩詞書信,大至佛經史書,都可以拿來猜謎,掐頭去尾第七字這個解法是她們獨創的,因為純屬好玩也就沒有對其他人講,所以這個訊息一定是端木箏寫給她的!
嶽淩兮閉了閉眼,將那股不停湧動的淚意壓了回去。